整个西游记读下来,我们会发现,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都出现过,甚至都有自己的篇章。比如元始天尊曾经破坏地仙镇元子的计划,参见:细读西游记:镇元子的算计被元始天尊一句话给毁了。太上老君更不必多说,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但是,唯独同属三清之一的上清灵宝天尊没出现过,是不是很奇怪呢?所以,今天我们就在西游记中寻找一下上清灵宝天尊的蛛丝马迹。要搞明白上清灵宝天尊,我们就要先弄清楚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的身份。
三清的名号,是在第七回中出现的,猴哥被如来镇压在五指山,天庭举行按天大会,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千真万圣,来此赴会。原文中说:不一时,那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五跂真君、五斗星君、三官四圣、九曜真君、左辅、右弼、天王、哪吒,玄虚一应灵通,对对旌旗,双双幡盖,都捧着明珠异宝,寿果奇花,
这里是三清首次全体亮相。
在这之后,三清就很少一同亮相了。直到第二十四回,元始天尊召镇元子上天听讲才漏了一小面,原文中说:当日镇元大仙得元始天尊的简帖,邀他到上清天上弥罗宫中听讲混元道果。
悟空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是这样反应的:行者闻言,忍不住喝了一声道:“这个臊道童!人也不认得,你在那个面前捣鬼,扯什么空心架子!那弥罗宫有谁是太乙天仙?请你这泼牛蹄子去讲什么!”
我们可以得知,元始天尊的地盘在上清天弥罗宫,而且不是什么神仙都可以去的。悟空没见过镇元子,很可能认为镇元子也就是个太乙天仙,太乙天仙是不够资格去弥罗宫的。原始天尊会研究学术,出一些学术报告,就像如来弄出了什么大乘佛经,元始天尊则研究出了混元道果。
因为元始天尊的线索还是比较少,我们目前能得知的就只有上面一些简单信息。接下来我们看看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居住在离恨天兜率宫。在第三十九回,行者道:“我如今一筋斗云,撞入南天门里,不进斗牛宫,不入灵霄殿,径到那三十三天之上离恨天宫兜率院内,见太上老君,把他九转还魂丹求得一粒来,管取救活他也。”
可以看到,要去离恨天需要经过南天门,天庭还有东天门,西天门和北天门,所以,太上老君是虽然住在三十三天,但是仍然属于天庭。老君出现的次数非常多,初期就参与了围剿猴哥事件,莲花洞金银童子,金兜洞青牛精,麒麟山金毛犼都给猴哥造成了非常得困难。
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我们发现老君非常世俗化,一是炼丹,二是参政。
炼丹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给玉帝服务,比如在蟠桃会前期,悟空喝醉酒直接跑到了老君兜率宫把金丹都给吃了。老君向玉帝这样说:“老道宫中,炼了些九转金丹,伺候陛下做丹元大会,不期被贼偷去,特启陛下知之。”玉帝见奏悚惧。想必这些九转金丹也是玉帝要拉拢人脉的必须品,“玉帝悚惧”,玉帝不是怕而是气坏了,所以看起来像是“悚惧”。
在抓捕猴头的过程中,太上老君是一直在参与的,而且亲手用金刚镯打了悟空。
可以说,老君是道门在天庭的代言人,负责维护道门在天庭的地位和外交工作。
这篇文章的主题不是要说为什么没有灵宝天尊吗?为什么要把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说一通呢?要谈上清灵宝天尊,还有三波妖怪需要说下。
第一个要说的是把乌鸡国王推下水井,被文殊菩萨骟了的青毛狮子。乌鸡国事件的始末都在下面这篇文章里,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下(参见:细读西游记:乌鸡国事件中被文殊菩萨谎言隐藏的真相)。当然不看也没有关系,你只需要记得:青毛狮子是个道士,会用五雷法求雨,来自终南山!
如果是熟悉西游记的朋友大概想起了另一伙著名的妖怪,“车迟国虎力鹿力羊力三仙”,他们同样来自终南山,求雨同样用的是五雷法。他们已经盘踞在车迟国二十年了,而青毛狮子只有八年。我认为他们很可能是师兄弟。虎力、鹿力和羊力大仙很可能是带艺投师。
书中原文,敖顺道:大圣原来不知,这个孽畜苦修行了一场,脱得本壳,却只是五雷法真受,其余都髹了旁门,难归仙道。这个是他在小茅山学来的大开剥。
在西游记里,还有一个妖怪值得注意,是在第八十五回出现的南山大王。这个南山大王是个花皮豹子精。他的本事稀松平常,但是他住的地方不一般,叫做“隐雾山折岳连环洞”。周遭环境是这样的:
削峰掩映,怪石嵯峨。奇花瑶草馨香,红杏碧桃艳丽。崖前古树,霜皮溜雨四十围;门外苍松,黛色参天二千尺。双双野鹤,常来洞口舞清风;对对山禽,每向枝头啼白昼。簇簇黄藤如挂索,行行烟柳似垂金。方塘积水,深穴依山。方塘积水,隐穷鳞未变的蛟龙;深穴依山,住多年吃人的老怪。果然不亚神仙境,真是藏风聚气巢。
看上去非常讲究风水,道家是非常讲究风水的。所以,这个妖怪很可能是从道家学了些什么风水之术。而且山洞的名字也很有趣,我想意思是就是五岳都比不上这里好,所以叫“折岳”。
当这个妖怪称自己为“南山大王”,说自己已经在这里放荡了数百年,悟空的表现非常有意思。
行者骂道:“这个大胆的毛团!你能有多少的年纪,敢称南山二字?李老君乃开天辟地之祖,尚坐于太清之右;佛如来是治世之尊,还坐于大鹏之下;孔圣人是儒教之尊,亦仅呼为夫子。你这个孽畜,敢称什么南山大王,数百年之放荡!不要走!吃你外公老爷一棒!”
大家是不是想到了如来骂悟空时说的话:
佛祖听言,呵呵冷笑道:“你那厮乃是个猴子成精,焉敢欺心,要夺玉皇上帝尊位?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你算,他该多少年数,方能享受此无极大道?你那个初世为人的畜生,如何出此大言!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折了你的寿算!趁早皈依,切莫胡说!但恐遭了毒手,性命顷刻而休,可惜了你的本来面目!”
悟空不愧是如来的徒孙,简直是一模一样。
如来表面上骂猴子当不了玉帝是年纪小,其实是说猴子身份太低。猴哥骂豹子精不能称南山,其实是说南山地位尊贵。南山,一般是指代终南山,是道家的重要道场。南山之所以尊贵,多半还是因为住在南山的人尊贵,山凭人贵。
那终南山是谁的道场呢?我认为很可能就是灵宝天尊的道场。
所以,我们可以看看终南山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豹子、狮子、老虎、鹿、羊,几乎是动物大集合。灵宝天尊真的是有教无类了。
这样我们再理一下三清的身份与职责:元始天尊在上清天负责研究道法,主管道门的意识形态工作;太上老君在离恨天负责天庭工作,主管维护道门在天庭的地位及外交事务;灵宝天尊在人间负责培养弟子,主管道门在人间的传播发展工作。
如此一来,是不是就很清楚了?至此,我认为灵宝天尊其实一直在终南山,他一直是隐藏在幕后的。
说句题外话,如果你读的认真,或许会注意到悟空的一句话:“李老君乃开天辟地之祖,尚坐于太清之右”,这句话的问题在于,李老君是太上老君,太上老君就是太清道德天尊,那悟空为什么会说这样的一句话呢?意思是李老君和太清不是一个人吗?
最可能的回答是:作者写错了,或者是印刷的时候印错了。
当然也有另一种回答,太上老君有很多化身,不仅曾经“化胡为佛”,而且曾“解化女娲”炼石补天。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太上老君和太清道德天尊确实不是一个人,但又同属一体。只是太上老君和太清道德天尊在人的心目中地位不同,所以李老君坐于太清之右也就可以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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