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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黑彝文化概论》(2)

四、黑白彝相关文史记载

春秋末年,左丘明著《左传》记载,桓十三年(公元前699年),楚国屈瑕伐罗,卢、罗联军在鄢水(湖北宜城)打败了楚军,说明当时卢罗部落的力量是强大的。隋朝《水经·鄢水注》记载:“夷水,蛮水也。桓温父名夷,改曰蛮水…又谓之鄢水,《春秋》所谓楚人伐罗,渡鄢者也。”及唐李泰著《括地志》记载:“房州竹山县(湖北上唐),古卢国也。”说明卢人最早居住于江汉平原,后与罗人结成联盟。而且还有罗国(部落)季姬、卢国(部落)荆妫两个姑娘先后嫁给楚国。卢、罗、习等国(部落)后皆被楚国所灭,遗民四处迁徙,融入其他民族中。

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实地考察西南后,公元前97年著成《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魋结,耕田,有邑聚。其外西自同师以东,北至楪榆,名为嶲、昆明,皆编发,随畜迁徙,毋常处,毋君长,地方可数千里。自嶲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筰都最大;自筰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冉駹最大。其俗或士箸,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冉駹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此皆巴蜀西南外蛮夷也。”,

东汉时期班固成书于公元23年著《汉书•西南夷列传》同样记载,两汉时期西南地区夜郎、滇国和邛都境内,生活着叟、濮“魋结(椎髻),耕田,有邑聚”属农耕民族;嶲、昆明人“编发、随畜迁徙,毋常处”;氐、羌人还游牧在金沙江北岸。

不可考成书于何时何人之作,记述战国中晚期至汉代的怪异史《山海经•海内经》记载:“伯夷父生西岳,西岳生先龙,先龙是始生氐羌。”伯夷谁生?

西汉经学家孔安国著伪《尚书.禹贡》曰:“华阳黑水为梁州”,即华阳为“东至华山之阳,西至黑水之滨”,其中,华山古代五岳之“西岳”,位于陕西渭南市境,黑水中国最古老水域,指位于四川与云南交界的金沙江;东晋穆帝(344至361年)才有“诸爨强族,恃远擅命”记录,开始将西南夷称“南中”,彝族先民统称“爨人”。

东晋时期四川人常璩著《华阳国志》中的《蜀志》、《南中志》等分志则更详细的记载描述了,公元前100年和公元后100年期间,西南地区民族分布情况,如《华阳国志•南中志》记载:“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皆曲头木耳,环铁裹结,无大侯王,如汶山、汉嘉夷也。”,通过记载时间,可以证明昆明夷来到滇东北地区,至少在公元前135年。此前该地大量濮人存在,王莽新政23年时蜀侯公孙述留下龙、尹、傅、董等家族“戍边卫汉”,之后与土著融合才形成了三国汉晋时期的“南中大姓”。

南朝宋时期,范哗著《后汉•南蛮西南夷列传》记载描述25年至220年间,西南夷历史中,“有夜郎国,东接交址,西有滇国,北有邛都国,各立君长。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等不同民族,相互杂居,文化习俗相互影响。南朝宋时裴骃著《史记·集解》引徐广曰:“僰,羌之别种也。”

综合以上汉文史籍,氐羌人与昆明夷之间,虽具有语言同属藏缅语、游牧、火葬、父子连名等相同之处,但这根本不是今天彝族属于氐羌南下的理由,恰恰相反,氐羌人属于北上古夷人的分支,才更符合历史真相。正如著名民族学家马长寿先生著《彝族古代史》记载:“直到目前为止,无论汉文文献或彝文文献,我们还找不到彝族起源于西北羌族起源地青海高原的根据。很难想象当战国秦献公威逼黄河上游赐支河曲的羌族南下时(公元前4世纪中叶),云南地区还没有彝族。我以为云南为彝族的起源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关于东西爨分化为“乌、白”蛮。

首先,“乌蛮”一词最早见于成书于唐636年著《隋书.卷六五》记载:“仁寿中,遂州獠叛,复以行军总管讨平之。嶲州乌蛮反,攻陷州城,诏令法尚便道击之。军将至,贼弃州城,散走山谷间,法尚捕不得。于是谴使慰谕,假以官号,伪班狮,日行二十里。军再舍,潜谴人觇之,知其首领尽归栅,聚饮相贺。法尚选步骑数千人,袭击破之,获其渠帅数十人,虏男女万余口。”,“白蛮”一词出现晚于“乌蛮”200多年,最早见于唐咸通三年(公元862年)三月,唐朝廷谴使樊绰等20余人,从凉山进入南诏国区域调查社会和军事情况,目的是为唐王朝出兵南诏国做一些必要的前期工作。随后樊绰根据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况并参照他人提供的资料撰著成书《蛮书》十卷呈朝廷,详细记载了当年南诏国民族结构等综合情况,提供唐朝廷参考决策。

其次,据《蛮书.卷一》记载:“唐贞元七年(791年)西川节度使韦皋遣巂州(凉山)刺史苏隗,执杀苴梦冲,因别立鬼主以总其部落,共推为蛮长。乌蛮妇人以黑缯为衣,其长曳地;白蛮妇人以白缯为衣,下不过膝。束钦两姓在北谷,皆白蛮。生蛮磨弥殿部落。此等部落皆东爨乌蛮也。男则发髻,女则散发。见人无礼节跪拜,三译四译乃与华通。大部落则有大鬼主,百家二百家小部落亦有小鬼主。一切信使鬼巫,用相服制。土多牛马,无布帛,男女悉披牛羊皮。”,《蛮书.卷四》记载:“西爨白蛮也,东爨乌蛮也。粟傈两姓蛮、雷蛮、梦蛮,皆在茫部、台登城东西散居,皆乌蛮白蛮之种族。长裈蛮,本乌蛮之后,部落在剑川,属浪诏。施蛮,本乌蛮种族也,铁桥西北大施赕、小施赕、敛寻赕,皆其所居之地。顺蛮,本乌蛮种类,初与施蛮部落参居剑共诸川。弄栋(姚安)蛮,则白蛮苗裔也。青岭(大姚)蛮,亦蛮白蛮苗裔也。”,《蛮书.卷五》记载:“渠敛(凤仪)赵,大族有王、杨、李、赵四姓,皆白蛮也。”,《蛮书.卷八》记载:“言语音白蛮最正,蒙舍蛮次之,诸部落不如也。”。

成书于宋初,记载描述907至960年间历史,薛居正著《旧五代史.卷三》及《后唐明宗纪》皆记载:“唐天成元年十月(926 年)以巂州山后两林,百蛮都鬼主李卑晚为宁远将军、大渡河山前邓川六姓都鬼主怀安郡王勿邓标莎为定远将军。”,《旧五代史.卷三七》记载:“唐天成元年十月(公元926年),云南巂州山后两林百蛮都鬼主,右武卫大将军李卑晚遣大鬼主傅能、阿花等来朝贡。帝御文明殿对之,百僚称贺。”,《旧五代史.卷三八》记载:“唐天成二年(927年)八月,昆明大鬼主罗甸王普露静王九部落,各差使随牂牁、清州八郡刺史宋朝化等一百五十三人来朝,进方物,各赐官告,缯彩,银器,放还蕃”。

北宋中期欧阳修这《新五代史.四夷附录》记载“昆、叟所居之地,地产羊皮,其人椎髻,披毡,其首领披虎皮。”。成书于1060年北宋欧阳修、范缜等著《新唐书•两爨蛮传》记载:“……夷人尚鬼,谓主祭者为鬼主。每岁户出一牛或一羊就其家祭之, 送鬼、迎鬼必有兵, 因以复仇。”,《新唐书.南蛮传.东爨乌蛮》记载“土多牛马,无布帛,男子垂髻,女人披衣,皆牛羊皮。”据《新唐书.卷二二二》记载:“唐咸通五年(864年)七月,南诏因掠巂州,以摇西南。西川节度使肖邺率属蛮鬼主邀南诏大渡河,败之。”

成书于1343年著《宋史·蛮夷传》:“黎州(汉源、大渡河两岸)诸蛮凡十二种:曰白蛮,在州东南一百里。”,据《宋史·泸州蛮夷传》:“庆历初,泸州:管下溪同十州,有唐及本朝所赐州额。今乌蛮王子得盍居其地,部族最盛,旁有旧姚州,废已久;得盍愿得州名,以长夷落。诏复建姚州,以得盍为刺史,铸印赐之。得盍死,其子窃号罗氏鬼主;鬼主死,子仆射袭,其号浸弱,不能令诸族。”,《宋史.卷四九六》记载:“宋开宝四年(971年)黎州定远兵士作乱,聚居鹿角溪。邛部川都鬼主遗其弟游击将军卑吠等率众平之。诏赐阿伏银带、锦袍,并赐其众银帛各百,以为归德将军。宋熙宁三年(1070 年)大渡河南邛部川山前山后百蛮都鬼首领苴克死。诏以其子韦则为怀化校尉、大渡河南邛部川都鬼主。”

尤其是元朝命官李京将自己1301至1308年在云南乌蒙、乌撒等地任职期间的所见所闻著《云南志略.诸夷风俗》中,详细记载描述了当年云南乌白蛮情况:“白人,有姓氏。汉武帝开僰道,通西南夷道,今叙州属县是也。故中庆(昆明)、威楚、大理、永昌皆僰人,今转为白人。

乌蛮,男子〔椎〕髻,摘去须髯,或髡其发。左右配双刀,喜鬭好杀,父子兄弟之间,一言不相下,则兵刃相接,以轻死为勇。马贵折尾,鞍无,剜木为蹬,状如鱼口,微容足指。妇女披发,衣布衣,贵者锦缘,贱者被羊皮。乘马则并足横坐。室女耳穿大环,剪发齐眉,裙不过膝。男女无贵贱皆披氊,跣足,手面经年不洗。夫妇之礼,昼不相见,夜同寝。子生十岁,不得见其父。妻妾不相妒忌。虽贵,床无褥,松毛铺地,惟一氊一席而已。嫁娶尚舅家,无可匹者,方许别娶。有疾不识医药,惟用男巫,号曰大奚婆,以鸡骨占吉凶;酋长左右斯须不可阙,事无巨细皆决之。凡娶妇必先与大奚婆通,次则诸房昆弟皆舞之,谓之和睦;后方与其夫成婚。昆弟有一人不如此者,则为不义,反相为恶。正妻曰耐德,非耐德所生,不得继父之位。若耐德无子,或有子未及娶而死者,则为娶妻,诸人皆得乱,有所生,则为已死之男女。酋长无继嗣,则立妻女为酋长,妇女无女侍,惟男子十数奉左右,皆私之。酋长死,以豹皮裹尸而焚,葬其骨于山,非骨肉莫知其处。葬毕,用七宝偶人,藏之高楼,盗取邻近贵人之首以祭。如不得,则不能祭。祭祀时,亲戚毕至,宰祭牛羊动以千数,少者不下数百。每岁以腊月春节,竖长竿横设一木,左右各座一人,以互相起落为戏。多养义士,名苴可,厚赡之。遇战鬭,视死如归。善造坚甲利刃,有价值数十马者。标枪劲弩,置毒矢末,沾血立死。自顺元(贵阳)、曲靖、乌蒙(昭通)、乌撒(威宁)、越巂(西昌),皆此类也。”

元朝人物传记《元史.信苴日传》记载:“信苴日,焚人也,姓段氏,其先世为大理国王。(1284年去世)”说明了白族先民为僰人。

成书于明朝1381年著《元史·地理志》记载:“建昌路:本古越嶲地,唐初设中督府,治越嶲。至德中,没于吐蕃。贞元中复之。懿宗时,蒙诏立城曰建昌府,以乌、白二蛮实之。中州:县治在住头回甸,盖越嶲之东境也。所居乌蛮自别为沙麻部,以酋长所立处为中州。路南州:夷名路甸,有城曰撒吕(唐天宝末年),爨乌蛮之裔洛蒙所筑,子孙世居之,因名洛蒙部。”,明正统《贵州通志•前事志》引《安顺府志•普里本末》记载:“罗鬼夷书曰:一世孟赾越(希母遮),自旄牛徼外入居邛之卤,为卤(罗)氏,三十一世祝明(笃慕俄、仲牟由)居沪阴之山。”明景秦《云南图经志书•曲靖府》“罗罗,一名爨,而有黑白之分。土人称巫师曰大奚婆。遇有一切大小事,怀疑莫能决者,辄请巫师以鸡骨卜其吉凶。”明弘治《贵州图经志.卷一》记载:“东爨乌蛮鬼主阿佩以明州地内属。”明天启《滇志.卷三十》记载:“罗罗其初种类甚多,有号卢鹿蛮者,今讹为罗罗,凡黑水之内,依山谷险阻者皆是。僰夷种在黑水之外,今称白夷。盍声相近而讹也。”说明白彝有僰人成分。明崇祯年间杨升庵著《南诏野史.卷下》记载:“倮猡,爨蛮卢鹿之裔。倮猡其讹音也。以五月为春,信鬼尚巫,巫有大觋蟠、拜祃、白马之号。卜用雄鸡两脾骨,骨有细窍,刺以竹签,视多寡向背之势以定吉凶。”

成书于1646年明隆武曹学佺著《蜀中广记建昌卫》记载:“礼州(邛部、嶲州、建昌、西昌):汉之苏示县也。唐末吐蕃、乌、白蛮迭据其地,号龙么城,元置礼州。”

清道光《大定府志》记载:“祝明者,居堂狼山中,以伐木通道为业;久之,木拔道通渐成聚落,号其地为罗邑,又号其山为罗邑山(滇东北地区沪阴山、堂狼山“六祖”分封之地)。夷人谓邑为业,谓山为白,故称为罗业白主。”据若干历史考证“罗邑山”(沪阴山)等笃蓦夷人居住地,位于昭通市巧家县内今称“堂狼山”。

清朝《东川府志》记载:“自晋至隋为东爨,自唐至元为乌蛮,为罗罗斯蛮,明人呼之倮倮。其初名夜郎。夜,黑也。其后为乌蛮,乌亦黑也。其酋亦名大鬼主。”。

据民国《盐津县志》记载:“白夷之近汉者,能知天变,遇日月食,少长男女争击箕杵盆勺成声,仰天拜恳。婚姻泼水为媒证。死有棺葬埋,名坟目罢休。”

当代彝学者相关论述:陈士林著《彝楚关系述略》从语言、文化、基因比较等角度论述。比如:根据人体HLA-DRBI基因多态性综合研究比较:湖南汉人:白彝人:新加坡汉人三者之间的系数为:66:22:9。认为:“唐代的‘卢鹿蛮’就是春秋以来以卢、罗部落联盟,长期融合而来。”,祁庆富著《西南夷》记载:“关于族源问题,学术界有诸多分歧。然而,有一点是无可争议的:探求西南民族的历史,必须到两汉时代的西南夷中去追本溯源。”,

陈本明著《昭通彝族史话•序》记载:“彝族是以土著融合外来人,不断融合,不断发展,历史地形成了今天的彝族,才符合历史的真实。也就是以‘土著为主、北来为辅的多元整合体’符合历史唯物主义。”,曹吟葵著《彝文陆米勒墓志探微》记载:“彝族陆米勒墓及墓志对彝族文化史,有较多的内涵。它首先是提供了彝族族源有‘百粤(越)’这一来源的例证。”,朱文旭著《从彝语支土家族族称看焚及乌白蛮源流问题》记载:“所说的‘尼苏’,‘尼’义为‘彝’,又义为‘黑’。我们认为‘乌蛮’黑彝征服‘白蛮’白彝后,在‘尼苏’称谓后缀‘濮’,以示彝族中的‘白彝’。从文化现象看,《蛮书》记载中‘乌蛮以黑增为衣,其长曳地。白蛮以白增为衣,下不过膝’。从宗教学角度来看,乌蛮尚黑,白蛮尚白,乌蛮祭牲用黝,白蛮咒牲用白。犹如八卦图黑白分明。”,王继超、陈长友著《彝族族源初探》记载:“彝族。‘乌蛮’和‘白蛮’是后来‘黑彝’和‘白彝’的前身,这只是相对而言,‘乌蛮’中不排除有‘白彝’;同样,在‘白蛮’中也不排除有‘黑彝’。黑白在彝族内部,代表着两种文化,可以说是符号或标志,黑(乌)属于游牧文化,其特征是实行火葬习俗;白属于农耕文化,习俗上死后实行土葬。”,巴莫阿依膜姊妹著《彝族风俗志•导言》记载:“彝文著作则有‘六祖’畜牧部落征服濮人农业部落的记载。东汉至魏晋时期,彝族先民居住地区继续分化出一批叟王、夷王,表明在征服濮人等部落的基础上,昆明或‘六祖’部落已基本完成从原始部落向奴隶占有制度的过渡。”,苍铭著《云南民族迁徙文化研究》记载:“秦汉时期,滇西的土著民族昆明族已向东迁徙至滇池以西地区,西汉末年又向滇东北、黔西及凉山地区迁徙。昆明族在东迁的过程中被南下的氏羌民族逐步融合。到唐代时,多称为乌蛮。”,徐嘉瑞著《大理古代文化史稿》记载:“羌族即是乌蛮,也即是今天的彝族。”。

其次,从古夷文《西南彝志》、《彝族源流》等古籍看,从哎哺氏后,并行分化成了尼能与什勺两个氏族部落,黑人与白人,椎髻和编发两种习俗,地人(居于洞穴人)与天人(居于树上人)两种居住方式等人种区分。其中《西南彝志》记载,濮人、僚人被仲牟由家族征服、割据、融合等记载。

总之,从以上历史记载,由于外界“观察者”认识所限,历史以来,黑彝先民往往与今天彝缅语族、彝语支民族、彝族其他支系时而混通称,时而又专称,但内部从母系氏族社会至今,脉络清晰,世系延续。毫不讳言,如今中华民族中除最早的古夷人直系民族外,其他民族没有母系社会历史。笔者认为:今天彝族之所以支系庞大,方言复杂,风俗各异,服饰多样,互不通婚等现象,源于不同来源。比如:诺苏、纳苏、窝纳、娄苏、乃苏、尼苏、聂苏、曲苏、那色、撒尼、撒梅等自称是其祖先(首领)原始颜色崇拜的价值趋向记忆;后缀词“濮(颇)”明显是古百濮人被古昆明夷、叟人征服、战败、同化、融合后所加的标识标准缀词,与“苏”同义,有“人(或族)”之义。

五、黑贵白贱说

今天虽未能考证彝族“黑贵白贱”准确开始时间,但彝族社会中,原始社会晚期就有了明确的社会分工,进入奴隶社会后从兹、慕、毕、格、卓五等级开始,逐步演化形成了大小凉山称兹、诺(黑彝)、曲(白彝)、呷西(阿加)、锅庄(安家)娃子五个,云贵称祖莫(与凉山兹莫同意)、聂苏(黑彝)、吐苏(白彝)、干彝、丫头娃子(马凳人)五至三个等级森严社会内部体系。

首先,从古夷文六祖分封前,《洪水泛滥》记载描述:六部叟厄、八部武都是以“白”自居,尚白的“天人”部落。六祖分封后,《天地津梁断》记载:“天人”(白蛮)部落首领足阿采(佐阿且)被尼能氏族后裔昆明人(乌蛮)首领武堵阿约所战胜;逼迫“天人”迁徙逃走;《寻根书》记载:“白彝的根,源于武、乍两部;黑彝的根,源于糯(曲涅)、恒(古侯)、毕(德布)、默(德施)四部。武是白彝,乍是纳垢(马龙)部。”

著名学者方国瑜著《彝族史稿》记载描述:魏晋隋唐时期,依然有能与“乌蛮”部落抗衡的阿朱提、麻纳姆古、纳垢、阿者乃苏、益比、益那勾纪等强大“白蛮”部落。此阶段真正强大,实力尚存的“乌蛮”部落仅有贵州水西阿哲、宣威磨弥、安顺播勒、泸州扯勒等少数部落,其他黑彝先民部落被之前与汉武帝、三国诸葛亮等战争、迁徙影响,元气大伤,散居边缘山林。

748年爨氏政权被南诏国所灭后,南诏国王皮罗阁和阁罗凤父子,750年采取了军事强制性民族迁徙政策,将滇东北、滇中等地大量“白蛮”迁徙至永昌(保山)、建昌(西昌)等地之后,“乌蛮”部落迅速占领过去“白蛮”居住较好地区,这种局势才被彻底打破。

显然“六祖”分封之后,黑彝先民三祖糯(曲涅)、四祖恒(举侯)部进入凉山后,赶走了先前居住的濮人。唐朝阁罗凤时期才从西爨地区(滇东北)迁徙叟、濮人后裔白彝先民进入,这从建昌(西昌)之彝语“娄垢俄卓”(娄垢即罗阁、俄卓即城)名,得到证据证明。同样为实现“乌、白蛮”平衡稳定需要,在“乌蛮”强势的黔西北部落又迁徙、启用“白蛮”白彝出任“勾则(官家)”来监视“乌蛮”黑彝;这从今天黔西北武部后裔,自称“大白彝”或“勾则”家族历史看,也得到证据证明。其实,中华民族主源“古夷人”自古具有强烈的黑白颜色倾向、血统纯杂等贵贱认知,这从不同侧面都有证据完全可以证明。比如:人们通常认为黑虎、黑龙为吉祥物,白虎、白龙为不吉物;骂人最狠莫过于“杂种”等现象就是最好的例证。

其一、古人的认为:地是方的,是恒定不动的中心;天是圆的,太阳围绕大地周而复始的运转。所以,古夷人直系后裔以地为中心,尚黑族群自称为“地人”(黑人),尚白族群自称为“天人”(白人);而且夏人、秦人、汉人等都是尚黑,以黑为贵的民族。

其二、从“黑彝一滴血价值二两黄金”,“黑彝一根骨,白彝千根骨”等谚语,足见彝族,尤其黑彝重视血统的程度。在黑彝内部习惯法中,跨越族群血统外婚姻者,不再被视为黑彝。据此也完全可以解释,为何同为笃慕家族“六祖”分封后的武乍两部会变为白彝?其历史根源在于,武乍从第九代开始,乍部后裔与“天人”开亲,违背了先祖“两两向同一方向,联盟开疆拓土,并互为婚姻,同宗支九代举行分支大典,磨合两代后,从第十二代起可以相互开亲,变宗亲为姻亲关系。”等规定,故武乍两支自然不能再认为是血统高贵的黑彝了,以至于后来大部分乍部后裔变成了其他民族。

其三、明朝正德年间,1508年和1512年弥勒市十八寨(虹溪)阿勿、阿寺两次反明失败后,逃往越南自称“黑倮倮”支彝族至今在越南“黑倮倮”支系彝族中,依然保留“滇之贵种”的民族等级意识。

其次,从如下汉文史籍记载,也可见证彝族“黑贵白贱”历史之由来。

成书于明天顺1461年李贤等著《大明一统志.东川府》引《元一统志》记载:“乌蛮富而强,白蛮贫而弱”,成书于明嘉靖年间著《贵州图经新志•普安州》记载:“罗罗有黑白之异,黑者为贵,而白者为贱。”。成书于清乾隆十四年(1749年),江苏人爱必达做官黔南期间,记载自己所见所闻著《黔南识略.卷二十九》记载:“罗罗有三种,刚夷最贱,世为臣仆;白夷次之,世为把目;黑夷即乌蛮,最贵,世为酋长。”,清嘉庆《雷波厅志·风俗·夷俗》记载:“夷分黑、白二种,黑骨头为蛮酋之嫡派,白骨头乃部落之遗种;黑少、白多;黑主、白奴。”。

成书于1927年赵尔巽主编著《清史稿》记载:“浅山部落头目属于土司,深山则凉山,数百里皆夷地。生夷黑骨头为贵种,白骨头者曰熟夷,执贱役。夷族分数百支,不相统属,叛则出掠,虏汉民作奴,遇兵散匿”。

民国时期,贵州《大定县志》记载:“一曰倮罗,本卢鹿部。或称罗啰,或称乌蛮,或称罗鬼,一也。有黑白二种,黑者为贵,白者为贱。其头目四十八。其为人,长身而深目,黑面,勾鼻,白齿,男子剃髭而留髯,以青布束发,结髻向前如角状。”,云南《宣威县志稿》记载:“黑夷,原系土司支庶,土司家法,除以长子代袭外,余子皆为黑夷,为贵种。凡营长、土官皆其类也。面微黑而犷屬,为彼族特征。”。

当代著名人类学家林耀华著《凉山夷家》记载:“黑彝有几个特点与汉人稍异,诸如皮肤黯黑、鼻多钩形、耳叶特大之类。”,俄罗斯作家顾彼得著《被遗忘的王国》中,有关黑夷的记载描述为:“他们的身材高大,他们的肤色一点也不黑,而像黑白混血儿,呈现奶油巧克力色,他们大眼睛亮晶晶的,总是炯炯有神,他们的相貌鹰钩鼻几乎像罗马人;他们的头发漆黑,稍微卷曲相当柔软;黑彝妇女有着宛如罗马人的高贵相貌和神情”,英国亨理.戴维斯徒步对云南、四川等彝区考察后,1911年著《云南——联系印度和扬子江的链环》中,有关黑彝的记载描述为:“个子长得很高,鼻子笔直,面貌清秀,显然与四川独立的倮倮人同源,不同源的倮倮人之间身材相貌不同。”,著名人类学家冯汉骥先生与美国学者希洛克在四川凉山彝区实地考察后指出:“现代倮倮中,黑白两个群体是有体质上的差别。黑倮倮体格高大,有人说比欧洲人还高些。他们有鹰钩鼻,隆起的鼻梁与蒙古人里亚型是十分不同。”。

总之,古往今来,黑白彝间无论从来源、文化习俗、长相特征等诸多方面都有所不同。贵贱与社会地位息息相关,黑彝先民从古蜀国失败开始,经历了多个历史跌宕起伏;总体上从唐朝750年前后至1950年,处于相对强势地位。

六、古朴哲学思想与原始图腾崇拜

人类都是从认识天地等物象开始认识世界。古夷人也不例外,从远古母系时代就形成认为:大地(地球)为方型为中心,天体为圆型,天体中的太阳处于围绕地球转动的从属地位;有地才有天,地为本天为次;有月亮时为黑,及大地、月亮、黑、母、阴;有太阳时为白,及天空、太阳、白、父、阳、等相互对应,对立统一的古朴哲学思想。这是基于古人类对天体、自然界的观察与思考而来,“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符合“天人合一”的认识规律。

古夷人从对太阳、月亮、星辰、雷电、风沙、雨雪的粗浅认识开始,才对生老病死等规律性有了深入探索。为了留下记忆,才创造了古夷刻划文字,从天体变化规律中总结出了“十八月历”、“十月太阳历”、“十月兽历”天文学。他们的古朴哲学是中华古代文化文明的根源。

首先《宇宙人文论》等古夷文著作描述记载:宇宙本来是一团气体,清浊气相互作用,清气上升形成天,浊气下沉形成地,从而宇宙形成了今天的样子。清、浊气各自发展十代后,产生了“哎哺”(最后被整个中华民族传说的“盘古”),哎哺不仅形成万物,还形成了最早的独眼、竖眼、横眼等人类。从中可见彝族人的“哎哺”创世与“盘古开天辟地”创世说,如出一辙,实为同一神话传说的不同版本而已。而且彝族“哎哺”氏族有详细的演化过程文字记载,而“盘古”仅仅是神话故事。其实“哎哺”是古夷人天地、黑白、阴阳、乾坤、天地、奇偶、男女、父母、雌雄等对立统一“二元思想”的原始起点,而汉文化上、中、下的“三元思想”是后来才发展形成的新体系。同时《宇宙人文论》中的“黑白互合图”据考证是全人类最早的“阴阳交媾”示意图,彝语称黑半为“弭阿纳”代表“地、阴、女、母亲…”,称白半为“慕古努”代表“天、阳、男、父亲…”。据《彝族源流》记载,古夷人通过对自然界天地、雷风、水火、山泽的观察,早将人类分为:(哎、哺),(且、舍),(鲁、朵),(哼、哈)八个两两黑白既对立又统一联盟的四对氏族部落。对应汉文史记载中,传说先天八卦鼻祖伏羲用“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代表八个方位。

后天八卦鼻祖、周公《周易》(《易经》)记载:“阴阳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思想本源,《周易》思想又是道儒学创始人老子、孔子的思想来源。比如:春秋战国老子《道德经》记载:“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将“道”解释世间万物之根本。东汉许慎《说文解字》记载:“一,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凡一之属皆从一。于悉切。二,地之数也。从偶一。凡二之属皆从二。而至切。天,颠也。从一大。他前切”。东汉张道陵在西蜀创立早期道教,其思想基础来自蜀人的“鬼道”。南宋朱熹著《周易参同契考异》首次出现太极图,源于他的弟子蔡季通前往四川“蜀夷爨氏”寻获“黑白回互阴阳太极图”,南宋王应麟著《困学纪闻》明确记载“谯夫授之《易》得于蜀夷爨氏”。由此可见,大量事实证明,中华文明阴阳、五行、八卦、道儒学思想的根源于古夷人“黑白”二元观。今天汉彝文化很多不谋而合之处,并非巧合,而是同源同流的本质所在。至于今天中国汉学家们的主流观点认为:阴阳来源于南方民族的“枚卜”,因为甲骨文中就有“阴阳”二字,说明起源较早,也是道教思想的根源;五行源于“龟卜”,产生于华夏族五方、五色尚五学说思想;八卦来源于西方民族“陈卦”,儒家来源于八卦“尚中”的思想。诸如此类的说法,仅只是从现象到现象的穿凿附会,根本不能解释阴阳、五行、八卦的真实来源。

造成今天主流汉文史中,很多不能自圆其说或“千古之谜”的原因,至少有如下几方面:一是汉史往往根据其他少数民族传说而穿凿附会,难究其根源。二是汉文史从公元前840年前后魏国《竹书记年》才开始的,距今也就3000年不到。很多内容经不起考古学考证。三是文明源头往往在彝缅语支世居西南各古老少数民族文化中。四是“盘古王开天辟地”传说,最早是瑶族祖先传说,三国时才传入中原;伏羲和女娲故事汉代才在中原流传;炎黄、蚩尤故事战国才传入中原地区。正是基于这些客观事实,一直被认为是华夏民族远祖的“伏羲”,从宋欧阳修最早对“伏羲作八卦”提出怀疑之后,清崔述著《系辞传》、当代顾颉刚、芮逸夫、闻一多等求真学者都提出过不同质疑,并加以论述过。

其次,中华民族中,除古夷人直系后裔的今天彝语支民族和与之亲近的缅语支部分民族外,其他民族仅有女性生殖崇拜印记,难以证明具有母系社会历史。古夷人是典型从长期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度的人类。不仅有明确的女性君长、毕摩等真实人物历史记载,还有母女连名谱系。十二万年前他们从非洲一路走来,以捡食海贝、昆虫、采食野草花果、长期狩猎、游牧等为生;在强食弱肉的丛林法则中,面对难以驯服的老虎、雄鹰、毒蛇等烈性动物,反而形成了对这些动物“神化”的原始崇拜。同样,面对雨水患威胁与生存依赖(尤其农耕时代)的双重性认识;才在原虎、雄鹰、蛇等动物神形状基础上,创造性地幻想虚构出了一个聚“虎头、蛇身、鹰爪…。”多动物形象的水神“龙”原始图腾崇拜。结合后来才有的祖先崇拜,黑彝先民并将祖先视为“虎龙”的化身,自誉为“虎龙”之子孙,即彝语读音“倮罗”。“六祖”分封之后,为适应各自部落的需要,并在原来黑(乌)、黑虎、黑龙、祖先等原始崇拜基础上,分化为武部以虎、乍部以葫芦、糯部以雄鹰、恒部以羊、布部以龙、默部以竹子及以獐子、麂子、蛇等动植物自然多神原始崇拜。

从人文宗教方面看,黑彝先民除有共同的阿普笃慕祖先英雄崇拜外,没有形成整体人文宗教的精神领袖;只不同时期的局部或少数人群信仰道儒佛、基督、天主教等。比如《南诏德化碑》记载:“开三教,宾四门”说明唐朝已经有“道儒佛”三教文化。从明朝开始,儒学思想影响深厚致远,尤其“学而优则仕”的观念根深蒂固。

总之,黑彝人全民性精神信仰是从母系社会时代,原始“黑白”颜色认识开始,形成古朴“二元”哲学思想,随着进一步深入认识了黑、白、红、黄、青等颜色,形成黑贵、白贱、红吉、黄美的思想意识。

从游牧到农耕实际生产生活过程中,形成了黑虎、雄鹰、毒蛇、龙等原始图腾“万物有灵”的自然多神崇拜观念和祖先崇拜而固化;对神灵依然有大小、高低、好坏、善恶之差别化思想意识。敬畏大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好神有天、地、山、龙、黑虎、土主、祖先神灵等,通常只要每年选择吉日祭祀,它就保护众生,祖先灵魂保佑家族。而火、冰雹、白虎、瘟羊神等被视为恶神,每年正月初二晚上要举行全村男性参加俗称“送火星”,养羊家庭初三晚上还会举行送“瘟羊神”俗称“合羊”,谁家若有灾难病魔时则会举行“送白虎”等活动,以表示敬而远之,将它们送走,不要再祸害人。

从生老病死中悟道认为,人一旦死亡,表示灵魂不再附体,一分为三。正常死亡者的灵魂属于与善良神灵一样,只是一个回归发祥地与先祖团聚、一个到阴曹地府守护尸骨、一个回到家堂守灵位;并各负其责,灵魂永远不灭;也可以轮回再生、转化、寄存于其他物体上。而非正常死亡者的灵魂会变成鬼魅,与恶神一样,会到处乱窜,祸害活人,要将其送走。

七、鬼神思想与毕摩文化

黑彝人作为古夷人的一个直系后裔,与其他民族,尤其彝缅语、彝语支等民族一样,在数万年的人类历史长河中,产生形成了“神灵与灵魂、鬼魅”三位一体的认识。正是基于这种观念,毕摩文化才应应而生。

首先,从汉彝史籍历史以来对彝族宗教信仰及鬼神思想记载,乃至于唐朝开始,将彝族酋长、首领等直接称之为“鬼主”,可见黑彝鬼神思想之一斑。西汉司马迁《史记•龟策列传》记载:“蛮夷氐羌,虽无君臣之序,亦有决疑之卜。或以金石,或以草木,国不同俗。”。

东晋《华阳国志•南中志》记载:“夷人,其俗徵巫鬼,好诅盟,投石结草,官常以盟诅要之。”。唐代《蛮书》记载:“唐贞元七年(791)西川节度使韦皋遣巂州(凉山)刺史苏隗,执杀苴梦冲,因别立鬼主以总其部落,共推为蛮长。生蛮磨弥殿(宣威)部落,皆东爨乌蛮也。大部落则有大鬼主,百家二百家小部落,亦有小鬼主。”,《新唐书•两爨蛮传》记载:“夷人尚鬼,谓主祭者为鬼主。每岁户出一牛或一羊就其家祭之;送鬼、迎鬼必有兵,因以复仇。”。宋代《宋史•泸州夷传》记载:“庆历初,泸州:管下溪同十州,…得盍死,其子窃号罗氏鬼主;鬼主死,子仆射袭,其号浸弱,不能令诸族。”。明景泰《云南图经志.曲靖府》记载:“土人称巫师曰大奚婆。遇有一切大小事,怀疑莫能决者,辄请巫师以鸡骨卜其吉凶”,明代弘治《贵州图经志》记载:“东爨乌蛮鬼主阿佩以明州地内属。”,明隆武杨升庵著《南诏野史》记载“倮罗:爨蛮卢鹿之裔。以五月为春,信鬼尚巫。巫(毕摩)有大觋皤、拜玛、白马之号。卜用雄鸡两髀骨,骨有细窍刺以竹签。视多寡向背之势以定吉凶。”。

清檀萃《说蛮》记载:“居水西者曰黑罗罗,亦曰乌蛮,……疾不医,唯事巫,号大奚婆。”,清光绪《东川府志》记载:“自晋至隋为东爨,自唐至元为乌蛮,为罗罗斯蛮,明人呼之倮倮。…其酋有名大鬼主”等。

由此可见,彝族鬼神思想和毕摩历史之悠久。从“鬼主”一词的描述,充分说明黑彝先民从原始社会末期就是实行“政教合一”管理体制,鬼主是处于统治地位的奴隶主。毕摩位列第三等级,属于有知识、有文化者。

从立于766年的《南诏德化碑》记载:“开三教,宾四门”说明,彝族社会已经引入了“道儒佛”三个人文宗教思想,不再满足于仅仅依靠原始宗教来统治。从此彝族社会中,改变了过去只有大小毕摩向毕摩(祭师)和苏尼(巫师)相对分工的历史性分化。毕摩主要从事主持祭祀、祭祖等活动和文化传承传播等工作;苏尼和其他民族巫师类似,主要为民祈福、消灾减难、除病除魔、敬神驱鬼等职责。

其次,毕摩文化并非只是彝族中存在,而是古夷人后裔中,整个中华民族主源民族都有(或曾经有),只不过或因历史久远被忘记,或因语言变化及方言不同而称呼不同罢了。比如:巍山称“阿毕”、毕节称“布摩”,其他地区彝族皆称“毕摩”,哈尼族称“贝姆”,拉祜族分类称“毕摩普、尼、纳对应白、红、黑大巫师”,纳西族称“东巴”,基诺族称“姆培”,摩梭人称“达巴”,藏族分别称“苯、仓巴、摩巴、沙巴、萨巴”,羌族、普米族皆称“释毕”,白族称“本波”等称呼大同小异,本质功能一致。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深受藏传佛教影响的藏族及与藏区相邻,长期相互杂居的纳西族、白族、普米族等民族的文化变迁过程。

据传藏族信仰藏传佛教前,信仰起源于公元前五世纪一支羌人建立的象雄国(阿里),王子幸饶弥沃所创立的“笨”原始宗教;象雄国以鹏鸟为图腾崇拜,苯教的活动仪式主要有转山、刻石、垒石堆、拜湖、占卜等内容;当时覆盖甘肃、青海、西藏、四川、云南等地区,在松赞干布之前传承了三十位藏王;唐代由于赞普松赞干布建立统一的吐蕃奴隶制政权时,佛教从印度和中原传入西藏,苯教与佛教发生了尖锐的矛盾冲突,终于藏传佛教取代了苯教在藏区核心统治地位,但苯教依然在民间和边远地区至今保留着它的原始形态。

纳西族东巴教宋时原住在拉萨附近的祖丁巴什罗,因参与“斗法”失败后才移居云南中甸三坝区白地村纳西族居住地创立了东巴教。所以东巴教是藏传佛教的一个宗派,也深受“笨教”及藏族影响,东巴一词,读“苯”,意为“祭”和“念(经)”,还说东巴经是用藏文书写的,现存东巴经之中,藏语借词也不少于百分之十。东巴教第一个神“盘”,是藏族之神,即“古孜盘本波”(藏族盘巫师),是通过吐蕃时期的古孜(藏族)苯教和藏传佛教而接受的。第二个神“禅”,是白族之神,即“勒布禅本波”(白族禅巫师),即通过勒布(白族)而接受的。藏族“顿巴喜饶”(登巴贤若),尔苏人“东班萨拉”,东巴教“丁巴什罗”显然是同一人。所以,藏族、纳西族从尚黑民族因为苯教、藏传佛教及受尚白的白族文化影响有向尚白转化迹象。

其三,今天虽不能准确考证彝族毕摩文化起于何时、谁是毕摩鼻祖?但从《勒俄特依》、《玛牧特依》、《毕摩起源经》等大量彝文古籍记载和彝族民间传说中,可以确定母系原始社会时期,就有大量女毕摩真实记载,父系社会时期的男性毕摩数不胜数。其中:《勒俄特依》记载:母系社会时期,射日英雄支格阿鲁之母蒲莫列衣不知道怀孕而以为有病去请毕摩看病的故事。据《玛牧特依》记载:凉山奴隶社会等级制,分兹、幕、毕(毕摩)、格、筰五种等级。据《毕摩起源经》记载:“尼能”氏有十代毕摩,“什勺”氏有八代毕摩,“格俄”氏有九代毕摩,“慕弥”氏有十代毕摩,“曲补”氏有二十代毕摩。

凉山彝族谚语:“兹来毕不起,毕起君难堪。”从中说明最高统治者来了毕摩也可以不起立施礼,如果毕摩起来施礼反而让兹莫觉得难为情。可见毕摩地位,非同一般。

凉山民间还传说:“德布罗莫”位于西北方的彝缅藏结合部,毕摩始祖“体比扎木”就起源于北方,“木比史足”起源于南方。

如今云贵川地区多数黑彝人,受历史以来儒家思想影响,多数不屑于做一个与“鬼神”打交道的“毕摩”了;但是现在的好多黑彝家支在古代却是大毕摩。比如磨弥部(今宣威、沾益)的德勒家支,曾经是整个德布支出名的大毕摩,凉山现实毕摩派系中毕摩宗师阿苏拉则(曲涅)、阿克俄伙(古侯)、阿格说主(古侯)三个主流派系中主要是黑彝毕摩,只有衣勒、吉里、耶古苏布、阿孜等小派系中是白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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