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连线·俄乌冲突影响下的世相】
光明日报记者 刘军
艾米莉是位热爱室外运动的中年妇女。年轻时，她将恋人的名字刺在了手腕上，后来，又在身体多处刺了其他图案。各种不同题材、形状的文身跟随着她到过世界许多地方，很是风光。如今，人到中年的艾米莉早已忘记了初恋情人的长相，然而男人名字文身还是不时招来路人好奇的目光。于是，她决定“去”（掉）这个文身图案。
尽管欧洲国家医疗健康部门没有关于文身人数的官方统计数据，但据比利时媒体日前对列日市、图尔奈市和布鲁塞尔大区一些医院皮肤科的调查，在1100万人口的比利时，文身的人数大约是50万人。西方人喜欢文身，从花鸟鱼虫到飞禽走兽、人物形象、行会标识等无所不有。有的人喜欢在身体暴露的部位，如面部、手臂、腿部文身，更有甚者从头到脚全是文身。近年来，汉字成为西方人的时尚。可惜，刺的汉字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错字、别字和无中生有的“自造字”，让人不忍目睹。还有一些犯罪组织和政治团体以文身彰显特性。最近，一名被取消驻北约某军事基地保安资格的比利时人就刺有希特勒生辰日期的文身，暴露了其新纳粹主义的意识形态倾向。
医学专家表示，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身体的变化，人身体上的文身图案越多，出现“错误”的概率就越大。另外，有的文身师技术水平不过关，文身失败的案例不胜枚举，只得“修复”，导致皮肤多次受到伤害。比利时一家文身行业调查机构认为，随着文身行业立法、医保报销的调整，尤其是社会规范和人们审美观念的改变，越来越多的人求助于激光技术来去除曾经引以为荣的文身图案。如果十分之一的比利时文身者最终决定“去”文身，全比就有5万人！这就导致比利时文身和“去”文身市场消费额持续增长，到2029年，营业额将达到2.45亿美元。
据调查，与艾米莉持同样想法“去”文身的比利时人呈“爆炸”式增长。那么，“去”文身的人都是因为后悔文身才去接受忍痛受苦吗？也不尽然，至少艾米莉不是这样想的。艾米莉说，喜爱文身的人一般会在身体不同部位多处文身，但文身图案要与时俱进，“过时”的图案应该抹掉，其他的文身还是要保留的。图尔奈一位皮肤科医生表示，“去”文身的图案经常是姓名或具有特殊意义的日期和标志。这些图案往往是人们在为情所困或冲动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一旦激情消退，便急于“甩包”。比如，一名文身师曾为顾客“去掉”了一张在右臂上的女孩脸的图案。
社会学家分析认为，社会对文身的宽容和文身技术设备的发展，导致人们对待文身的态度变得越来越随意，像消费商品般消费自己的身体。那么，问题来了——用激光“去”文身能像广告宣传的那样出现神奇的效果吗？激光“去”文身会对皮肤产生灼伤，而且非常疼痛。艾米莉感受颇深。她说，每次治疗前都要抹上几管药膏，皮肤有“被火焚烧”的感觉。每次治疗完，皮肤上都会出现水泡，皮肤是否能够恢复正常的程度，还要看最初使用的是什么文身颜料！比如现代女性喜欢的栗色眉，使用的颜色中含有白色矿物质。如果使用激光“去”文身，激光的热度可能会导致白色矿物质变成绿色，而绿色与蓝色、黑色一样，一旦进入体内就很难完全去除。
“去”文身不仅不可能彻底“消除旧痕”，而且价格昂贵。以艾米莉为例，她为了“除名”已进行了多次“手术”，每次的费用不同，在240欧元至260欧元之间。有的文身店明确告知，如果说文身基本上可以一次性完成，那么“去”文身则需要分多次进行，有时需要一至两年，根据面积大小，每次“手术”的价格在100欧元至300欧元之间。
与疼痛相比，经济拮据恐怕是更大的问题。近年来，世界经济普遍不景气，欧洲也经历了经济复苏乏力和难民危机的困难局面。新冠肺炎疫情和今年俄乌冲突导致的欧洲能源供应紧张的负面影响正在显现。许多欧洲家庭不仅要应对暴涨的食品和日常消费品价格，还要支付高额的煤气水电费，老百姓怨声载道。一些欧洲国家政府为了让老百姓能够度过一个“不怎么寒冷的冬季”，要求政府部门和民居室内的温度不能超过19度。一些家庭因付不起翻倍的供暖燃油费，不得不开始囤积木柴取暖。比利时政府已决定给每个家庭一定数额的财政补贴。对艾米莉们来说，现在要不要“去”文身，的确是个问题了。
（光明日报布鲁塞尔11月14日电）
《光明日报》（ 2022年11月15日1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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