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6月26日下午,巨大的轰鸣声打破了延安上空的宁静,延安军民都争相观望,让他们震惊的是这竟一架大型B—24轰炸机!
飞机在机场刚停稳,执勤的战士和民兵就迅速围拢过来,他们也得搞清楚这架飞机突然降临延安到底有何企图!
舱门一打开,还未等到他们的询问,里面就传来驾驶员的自我介绍:“我叫刘善本,国民党空军上尉,是驾机起义投奔延安的!”
原来如此!随即执勤战士赶紧将消息报告给毛主席,听闻报告,毛主席也甚为重视,此时蒋介石谋划发动内战,而这位国民党空军上尉专程驾机来延安投诚,无论是对国民党的士气还是对我军的信心,都具有极大影响力。
此时,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的阴谋已昭然若揭,可是他的空军中优秀飞行员却选择投奔共产党,说明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背弃了人民,更是不得人心!
相反,我军是正义之师,坚定维护老百姓的利益,在面对蒋介石发动内战的阴谋时,我军坚决不含糊,定要与蒋介石反动派抗争到底。
毛主席此时考虑到一个问题,就是刘善本的投诚是应该低调处理还是光明正大的宣扬呢!在与周恩来简单商议以后,最终还是认定应该隆重宣传,制造一个舆论效应,因为这不仅让我军能够进一步提升士气,认识蒋介石的狼子野心,更能在一定程度上瓦解敌人的信心。既然蒋介石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动内战,那么我党也没必要再给他顾及面子,就应该隆重宣传这一事件,这也彰显我党反对内战的决心和以及无惧敌人的信心!
随后,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领导同志亲自为刘善本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眼见共产党的最高领导都参与欢迎仪式,刘善本内心激动不已,憋了老半天,才流着眼泪迸出一句话:“毛主席,我终于到您这里来了!”
毛主席伸出双手,热情地和刘善本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说道:“我们志同道合嘛,都反对内战。”
毛泽东又接着说:“空军可是蒋介石的心肝宝贝呀,你的起义,再次说明蒋介石打内战是自掘坟墓!”
一
1915年,刘善本出生于山东省安丘县(现属昌乐县)的一个农村家庭,1935年,20岁的刘善本考进国民党航空学校。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刘善本就想着驾驶轰炸机上前线却抗日救国,不曾想国民党却实行“不抵抗”政策,这种情况下,一心想着抗日的刘善本的愿望就落了空!
国民党腐败无能,空军几乎没有作战任务,数量不多的飞机,不是被日寇炸毁,就是趴在窝里,躲避敌机轰炸。每当敌机来临,不是积极组织升空迎战,而是命令紧急疏散。
极度失望之下,刘善本只能接受他所在的轰炸机部队被撤到河西走廊、兰州一线,实际上他们也是被蒋介石特意调到敌后方,故意远离前线,因为蒋介石只想着保存空军实力。
刘善本陷入巨大痛苦之中,他对蒋介石这种消极抗日的做法感到失望,也开始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在这过程中,他曾打算去找当时八路军驻兰州办事处,探寻抗日救国的正确道路,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如愿。如果当时他能够接触到八路军,或者了解到共产主义思想,刘善本极有可能在当时就投奔共产党了。
在没有更多选择之际,他还是很快调整自己,坚持锻炼身体,刻苦钻研航空理论和飞行技术,等待着机会去抗日报国。
因为表现出色,1943年秋,他和二十四个空勤机组人员被送往美国学习,先后在4所航校和基地进行B—24型轰炸机飞行训练。在学习过程中,他善于钻研,对领航计算尺提出改革意见,获得“圣地安娜航校奖励”。
1945年春,“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在即,刘善本驾驶一批由美国制造的B—24型轰炸机,取道印度回国。此时刘善本壮怀激烈,在他看来,终于得到了上前线与日寇作战的机会,即便是机会来得迟了,他还满怀热情,他决心要在与日寇最后一战中展现中国空军的风采。
可是,在他飞到巴基斯坦卡拉奇时,他被指令“就地待命”。这一“待”就是六个多月,彻底失去了奔赴抗日战场的机会,直到日本投降之后,他才被国民党准予回国。眼见与日本侵略者最后交手的机会的都失去了,他非常失望苦闷。对于一个壮志凌云的青年来说,他最大的理想就是为国效力,将日本侵略者彻底赶出中国,即便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他也毫不犹豫!
只是国民党始终不给他这个机会,这也让他对未来感到无比彷徨,他始终觉得国民党的举措是不对的,他也对国民党的诸多做法感到深深质疑。
在回国以后,他又目睹了国民党不顾人民死活,蓄意制造内战的现实,此时的他对国民党当局就完全失望了。既然国民党指望不上,更不可能改变中国的命运,那么在他内心就开始思索着一个更复杂的问题,就是到底谁才能改变中国命运?自己又该如何对国家和民族做出更大的贡献!
一个有高度责任心的青年,总是能够将自己的命运同国家和民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刘善本在意的不是眼前的功名利禄,他始终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强烈的民族责任感让他无法接受国民党在民族生死存亡时的消极举措,民族事大,个人事小,既然国民党不可能成为民族的救星,那么他就想着离开!
二
在国外期间,刘善本不仅仅学习着航空技术,他更是在思索国家和民族的未来,为此,他也开始阅读一些其他的书籍。
在对他影响很大的却是两本书,一本是英文版的《红星照耀着中国》(即《西行漫记》),后来,他又得到了一本《新民主主义论》,两本书让他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让他突然发现一条前所未有的光明大道。
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毛泽东同志在该书中的第一句话“中国向何处去?”,这也是刘善本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于是,毛泽东的发问也引导进一步思考。从这以后,刘善本就接触到共产主义思想,她开始认识到唯有共产主义才能救中国!思想的转变是在深思熟虑之后,行动的开展需要根据现实的情况!
在回国之后,他亲眼见到了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人民正在遭受水深火热的煎熬,民族也面临着最终的抉择,国内正进行着光明与黑暗两种命运、两条道路的殊死斗争。刘善本彻底被眼前的形势所惊醒,他迫切地感受到:自己再也不能迟疑、再也不能沉默了!
1946年,在美国的支持下,蒋介石底气十足,彻底暴露要发动内战的企图,他再次将中华民族推入战争的火炉,只是抛弃和平是不得人心之举,可以说从一开始,蒋介石就丢失了民心。
1946年6月22日,毛泽东发表严正声明,反对美国政府军事援蒋,挑起中国内战。此时,共产党完全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代表着人民的利益,反对内战!
6月23日,南京城内十万群众向国民党政府请愿,要求“停止内战、民主建国”,却遭到国民党的残酷镇压。6月26日,蒋介石公开撕毁国共两党签署的“双十协定”,调集30万大军进攻解放区,全面内战一触即发。
国民党政府的当权者们一心只想着“在三个月内消灭共产党”,至于民生问题毫不关注,湖南一带发生严重水灾,三百万人流离失所,国民党政府完全置之不顾。刘善本也彻底看透了国民党政府的真实面目,他们只是维护着他们自己的利益,至于老百姓是死是活,在他们眼里都是无关紧要,国民党这样的反动政府,不失败是没有天理的!
眼见蒋介石再次将人民推向水深火热的战争之中,刘善本再也不愿为国民党出力。留在蒋介石撕毁“双十协定”的这一天,刘善本利用由昆明往成都运送军火的机会,巧妙地摆脱地面控制,在同机组人员张受益、唐世耀、唐玉文等同志的配合下,冒着生命的危险,驾驶530号B─24型轰炸机飞抵延安。这是刘善本对全国人民正义愿望的支持,也是对国民党反动政府倒行逆施的抗议。刘善本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也用自己的选择表示对共产主义路线的坚定支持,这一举动狠狠讽刺了蒋介石不得人心的举动。
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得知刘善本驾机来投,也是兴奋不已,朱德总司令在欢迎仪式上致词道:“刘上尉及其他十位先生的退出内战义举,标志着全国一切有正义感的人们,都反对内战!标志着全国人民争取和平、民主、独立的新高潮的伟大义举。”
三
对于刘善本来说,选择起义其实也是一个痛苦的决定,因为他的一家人都在国民党控制的范围之内。
刘善本与妻子周淑璜在1942年结婚,二人感情和睦,相亲相爱,他很多时候都在外面,家中照顾孩子和母亲的任务就依靠妻子,而周淑璜从来都是敬老爱幼,照顾妥当!
刘善本在决定起义前夕,内心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一家老小,他深知,自己一旦投诚,妻儿老小势必都遭受国民党反动派的迫害,极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刘善本内心很清楚名族大义高于一切,但是想到妻儿老小会遭遇危险,还是十分不安。经过反复考虑,刘善本终于下定决心:要国不要家,抓住机会起义!
在他准备投诚而刻意接下任务时,他回到家里见了自己的妻子,心里涌起不可言喻的复杂感情,一直不能平静。他一反常态,一直亲亲热热地抱着大女儿不放手,恋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爱人周淑璜对此感到很疑惑,因为这是以前很少见到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刘善本早早起了床,强忍着难舍难分的感情与亲人告别。他先安慰了母亲几句,然后对妻子嘱咐说:“淑璜,我这次出发,任务特殊,可能一时不能回来。你要看好孩子,照顾好母亲,保重自己的身体,无论碰到什么事,都要顶得住。”
他的妻子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异常,就回答道:“你放心吧,一切我都会照顾好的。”
刘善本心如刀割,他不知道他的家人会在自己离去后遭遇何种不测,他们毕竟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呀!若是自己为国牺牲,他会毫不犹豫,但是自己的亲人却要因为自己的举动遭遇危险,他内心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但是,在刘善本心中,对共产主义的信念已经高于一切,此时在面临生死抉择时也选择了伟大的事业!于是,他就挥手告别了亲人,毅然登上飞机,朝着他心中的目标飞去!
刘善本驾机起义的壮举,震惊了中外,也让整个国民党统治集团感到羞辱。蒋介石在南京气得破口大骂,命令在上海的汤恩伯马上派兵包围起刘善本的住宅,并进行查抄,接着命令航空八大队大队长王世铎立即押送刘善本的妻子周淑璜及其女儿到南京候审。
王世铎与刘善本关系很不错,不忍心看到刘善本的妻儿受到牵连,就故意编了个“放长线,钓大鱼”的理由,这才稳住了蒋介石,没把周淑璜押到南京去。刘善本的家人就暂且被困在上海,虽未脱离虎口,却也暂时保住了性命。
随后,在毛主席的亲自关怀下,周恩来指示在上海特科组织,做好保护刘善本家属的工作。正是在党的特意关照之下,刘善本的家人都得到安全保护。
仅在半年之后,内战全面爆发,蒋介石更在全国实行大屠杀。刘善本的家人也面临着危险,于是党组织通知周淑璜迅速离去,这就让周淑璜及全家老少摆脱杀身之祸。随后,刘善本的母亲、弟妹回到了山东老家,周淑璜带领两个女儿回到了四川娘家。
直到四年之后四川解放,刘善本才终于与阔别许久的妻儿相见。当听到妻儿所遭遇的种种危险时,刘善本心中尤其愧疚与懊悔,却又无比庆幸,因为妻儿最终平安无事。当周淑璜一见到丈夫刘善本,就感激地说:“多亏了党保全了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党是我们的大恩人!”
四
在得知刘善本飞到延安后,蒋介石恼羞成怒,把空军司令周至柔叫去臭骂一顿。
蒋介石失去的不仅是一位王牌飞行员,更损失了一架B—24型轰炸机。这可是他刚从美国花大价钱买来的,正如毛主席所说是蒋介石的“心肝宝贝”,现在刘善本架着轰炸机跑到延安去了,蒋介石当然心疼不已。
在当时的国民党军队中,空军被称为“天之骄子”,飞行员的生活是相当优裕的。刘善本又素以学习成绩优异、飞行技术超群而负盛名,是实打实的王牌飞行员,在一般人眼里,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是当时国民党空军中令人羡慕的佼佼者。可是,刘善本却无视眼前的荣华富贵,而是一心想着为民族解放事业贡献自己的热血。所以,他毫不犹豫选择还处于弱小一方的解放区,即便是条件恶劣,钻山沟、住窑洞是常态,他也毫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刘善本驾机起义来到延安后,我党对他器重有加,对于这种王牌飞行员,我党还是很缺少的,而他的到来正好可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让他去培养更多的飞行员。没过多久,杨尚昆找刘善本谈话:“中央和总部想调你到东北去,参加我军第一所航校的建设。首长还要征询你们的意见。”
随后,毛泽东热情接见了刘善本,像一个老朋友一样,还邀请他去自己的住处商谈。
本以为毛主席是党领袖,生活条件肯定很好,没想到毛主席竟然只是住在一孔破旧的窑洞里,这让刘善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毛主席就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指挥人民军队一步步将日本侵略者击溃。反而,国民党掌握着国家的经济命脉,拥有着共产党无法与之比拟的各种优越条件,可是在日本侵略者面前,国民党却显得软弱无能,节节退缩。
这种环境的落差让刘善本内心对毛主席由衷的敬佩,只要道路是正确的,即便是条件艰苦一些,共产党肯定会取得全国的解放。在聆听了毛主席的教诲之后,刘善本深感自身责任重大,他当即表示:愿意为建设航校出力,决不辜负主席的期望与重托。
刘善本离开延安后火速开赴东北,投入到航校的建设之中,在他的努力之下,他也让中国空军得以快速发展。
新中国开国大典,周恩来力排众议,让刘善本驾驶战机领头组成编队,在空中接受了党和人民的检阅。
1950年,抗美援朝爆发,我军因为缺乏空中掩护,在朝鲜战场也遭受巨大的损失。在第五次战役时,刘善本终于带领轰炸机编队进入最前线。而他们的一投入战场,立马就给联合国军一个下马威,在轰炸大和岛时,他大胆提出“夜间奇袭”的作战方案,并作了详细说明,人民空军史上的首次夜战拉开帷幕。刘善本率领的轰炸机编队也让美国人大吃一惊,他们惊呼:“中国几乎一夜之间就成为空军强国!”
在这次轰炸之中,刘善本的夜航大队用实力展现中国空军的风采,创造了电子干扰、夜间轰炸、照明轰炸等多项中国空军里程碑似的纪录,这些都是当时世界空军难度最高的轰炸技术。而且,整个战斗行动周密严谨、天衣无缝,遗憾的是,当时狡猾的敌人躲了起来,给敌人造成的杀伤有限,不然,这次轰炸就真是完美无缺了!
经历这一战,美国远东空军第五航空队大惊失色地向上级报告:“中国空军首次用电子对抗和照明手段夜袭我战略要地。航线两侧竟形成四十多公里宽的干扰区。”
刘善本在朝鲜战场上的突出表现也是值得铭记,他也用自己的技术实力在战场上让敌人大开眼界,他率领中国空军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立下不朽功勋,他终于实现了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人生愿望,也得到了彭德怀的高度赞扬!
刘善本的起义在当时内战即将全面爆发的形势下,对蒋介石反动政府的一记闷棍,他用自己的双眼和头脑分辨出中国应该走的路线,也用行动践行自己的信念,他是一位坚定的爱国者,也是一个愿意为祖国和民族奉献一切的英雄人物!
另外,刘善本的起义也为我党带来一位王牌飞行员,他的到来可以说是毛主席意外之喜,因为我党太缺乏这种技术过硬的飞行员。正是他们的不懈努力,我国的空军才能够在朝鲜战场大放异彩。
刘善本本是国民党的重点培养对象,待遇远比一般人要优越很多,可是这些都不是他人生的追求,在认识到国民党不可能挽救中国命运时,他就毫不犹豫离开。在他内心,个人的得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为国家和人民做出贡献。所以,他的内心始终装着国家,他也是具有高度民族责任感,这种认识在当时国民党里面是极为罕见的。
正是凭借其突出贡献,1964年,由毛泽东提名,经中央军委批准,刘善本晋升为空军少将,成为我军的一名高级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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