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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滑板逃避现实是件坏事吗?

奥斯卡提名纪录片《滑板少年》揭露了围绕少年的精神创伤,涉及三段用滑板来逃避现实的真实故事。在采访中,华裔导演兼主演刘冰分享了这部代表作的诞生过程与家庭暴力所引发的社会问题。

《滑板少年》( The Gap)

对于刘冰来说,这个项目始于十几年前。当他还是少年时,就开始在伊利诺伊州“铁锈迹斑斑”的小镇上拍摄滑板爱好者,渐渐地,他开始追踪两个朋友的故事:Kiere,一个可爱的洗碗工;以及Zack,一个屋顶维修工人。在《滑板少年》( The Gap)这部绝无仅有的纪录片中,故事以一只脚开始,却滑向了意想不到的地方——两人都在摄像机前敞开心扉,讲述了童年时期遭受虐待的经历。

《滑板少年》( The Gap)预告片

影片一开始主要谈论滑板、男子气概和父亲,但当刘冰在拍摄中发现其中一位主角原来也是施虐者时,拍摄主题发生了转变。这一新发现迫使刘冰——他本人也曾受虐待——重新审视自己在电影制作中的角色,以便能继续进行拍摄。影片以一种极其温柔的方式,展现了理清过往经历的全过程。刘冰为了体现电影制作人的工作,最终决定让自己也成为影片的一部分。他采访了母亲,聊起自己不幸的童年,而这一幕成为整部影片最令人动容的场景之一。

《滑板少年》对跨代家庭暴力展开了直观而复杂的描绘,其中穿插了不少精彩刺激的玩滑板场景。本片是奥巴马2018年最喜欢的电影之一,还荣获了奥斯卡奖提名。举办奥斯卡颁奖礼的几周前,Dazed在伦敦采访了刘冰,和他聊到拍摄这样一部需面对和处理自己心魔的纪录片时,究竟有什么感受。

D:相较Zack和Kiere,你在电影中与Nina(Zack的女朋友)的关系显得不太一样,是怎样建立这种关系的?

B:我第一次拍摄Nina,是她从和Zack同居的房子搬出去之后。因为我认为,追踪她的故事很重要。我们去了商场,我拍下她和(Nina和Zack的儿子)一起玩耍的画面,然后我们回到了她的姨妈家。在那里,她告诉了我家暴的事。

我一直在持续记录她的故事。拍了一年后,我问她身为电影主角的感觉如何,她回答说:“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主角。”自那之后,她才真的打开了心房。

很久以后我发现,原来自己是第一个聆听Nina心事的人。我觉得这也说明发生家庭暴力事件后,人们会感到羞耻,做自我审查,还会陷入沉默。

D:完成影片后,你对片中人物的看法有产生变化吗?

B:其实,那时候我对Zack没有持任何立场。但我知道,我不想看到人们对他置之不理,那会违背我们努力的初衷。在我看过的这么多家暴电影中,感觉大部分影片都在展示受害者所受的影响,这就像是在叫观众要表达足够的关心,并为此做点什么。我发现,现在自己有机会去探寻背后的原因了。这一点和医学很像:人们现在十分关注整体疗法,而我也在用类似的方式思考暴力循环的问题。

如果我们不理会Zack这类人,其实就忽视了整个难题里的一部分,所以我觉得这并非解决之道。但这也不属于一种零和博弈,即如果我们不理会他,就得接受他或不追究其责任。我指的也不是这个。

D:你决定把自己的故事也加入其中,为影片构筑起伦理主题。当你做出这个决定时,有预料过会发生什么吗?

B:我以电影制作人的角度在考虑这件事;我没想到,竟然会了解到这么多关于我自己的事。针对家暴的问题,我在片中问过Nina:“你打算如何继续生活?”回看那一幕时,我们都感到震惊不已,而这也成为我最终决定让自己成为影片主角之一的原因。我很晚才下定决心去采访我母亲。在当时,我对出现在电影里的内容一无所知。那就像是想去算旧账一样,我想把这一切都搞清楚。

D:Kiere和Zack在影片中渐行渐远,这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B:我在Kiere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的影子(不仅仅是我们父亲对待我们的方式),比如他比我小8岁,但我在他那个年龄时也开始慢慢意识到,某些朋友值得尊敬,值得彼此陪伴,而某些朋友不值得。

D:你觉得那是成长的领悟吗?

B:我今年30岁了,但依然想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D:你曾说自己欣赏的电影人是 和 ,那你特别喜欢他们作品的哪些方面呢?

B:当你作为一名青少年,第一次看到真正与自己有关的电影时,就会感觉这部影片比实际上更为伟大。我看过《奇异小子》(Gummo),这部影片展现了很多景色和人物,还有人们为了生存而做出的荒唐事。同时,它也反映了我在罗克福德()长大时目睹的不少事情。至于,他拍过一部叫《半梦半醒的人生》( Life)的电影。影片里有大量的谈话,如此真挚又充满好奇心,并未作出任何评判,这与我十几岁时的存在性焦虑不谋而合。那时候的我在思考,“生命有何意义?”

我依然想牢牢抓住那些感觉,因为它们看起来弥足珍贵,不带一丝的愤世嫉俗。我觉得,不让自己变得愤世嫉俗,这就像是一场战斗。

Daz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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