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复唧唧，病人收不完，验单贴不完，病历写不完，唧唧复唧唧……”菜鸟小陈医生正在哼哼哈哈，突然背后给林主任来了一巴掌。
“整天吊儿郎当，天天抱怨，就不能多看看医书，多看看病人，现在年轻人真是没个医生样。”林主骂骂咧咧地叫喊。
菜鸟小陈卑微地应道，“对对对，是是是。”
领导就是天天画饼，就是没来个实际，这饼真是难啃。
菜鸟小陈背靠座椅，望着天花板陷入长思。
“这把年纪，已到三十，存款无，房车无，住院医，主治医，副主任医，主任医，这一关关的，望不到终点，这日子啥时候是头。”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这句话真没错。”
“五年本科加三年研究生医学生涯，自己想象中医生不跟电视剧那样，头发干净整洁，白大褂穿着帅气，走路带风，衣角随风飘动，应付病患，悠然自得。反观现在，自己头发两月未剪，衣服一年四季来来回回就几套，天天泡医院，这人眼神都呆滞了。”
思想拉回现实，菜鸟小陈一脸疲惫，三天一个夜班，隔天还得把活干完才能离开。这社畜般生活，只能说自己选择，再难也要啃。
九月份，菜鸟小陈运气不佳，轮到医院最惊心动魄的急诊科。
作为新人，医院的最底层人物，脏活累活都得干。
“1，2，3，过。”
每天都是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在极限挑战急诊医生的身体体能。
“小陈，搞个平车，来门口接病人。”
上级主治医生老黄叫喊着，小陈心头一惊，心里嘀咕手上活还没结束，又开始下一段。
“好的，来了，小陈为您服务。”
小陈跟老黄在医院门口眺望，迟迟未见病人的来临。
“师兄，病人啥子情况，重不重，怎么还没来。”
“我哪知道，主任叫的，再等等吧。”
老黄这小眼睛左瞧右瞧，没人，熟练地从口袋掏出中华。
“来1根，抽完精神，干活麻利。”
抽烟对健康不好，但是在压力大的时候，来1根，烟味刺激大脑，释放愉快多巴胺，快乐似神仙。
“滴一声，病人来了。”
小陈和老黄熟练地把烟一扔，脚底撵一撵，干净安全。
车门一开，只见一个年轻男性，头裹衣服，渗血，小陈叫喊着，人意识无反应。
“什么情况。”
“他在工地受伤的，机器压到头。”
老黄眉头一皱，又听见脖戴大金项链的中年男性焦急喊道，“多多帮忙了，医生，看看怎么处理。”
说完，一只拿红包的手就要钻进小陈和老黄的口袋。
“别，别，这样就回去，我们不收。”
小陈和老黄义正言辞地拒绝。
“来，赶快，过平车。”
小陈揭开病人头上衣服，顿时傻眼，什么情况。
“面部皮肤大面积撕裂，出血不止，患者已经失血性休克。”
“快走，抢救。”
老黄叫喊，和小陈拉着平车迅速往抢救室冲。
“抢救，抢救。”
老黄迅速组织大家，心电图，补液，抽血检验。
“看，心脏骤停，开始心脏按压。”
小陈和老黄轮流上阵按压，持续10多分钟，患者心跳恢复。
“看，室颤，开始除颤。”
老黄手持除颤仪进行电击，患者情况有所好转。
“头部先简单包扎，我们去拍片。”
老黄叫喊小陈去给患者头部包扎。
面对这种伤口，小陈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只能棉垫一块块上，纱布一圈圈绕，再带个头罩。
“神外科、骨科、ICU，谁值班，都叫来会诊。”
老黄在一旁叫喊着这些科值班医生下来，催促小陈赶紧包扎完送去拍片。
病人伤口简单处理后，送到影像科进行检查。
“病人颅脑无出血，胸部、全腹未见异常，患者应该是因面部大面积撕裂，导致的失血性休克。”
几位医生聚集影像科，观看患者检查结果后做出的一致决定。
“你们看看，这病人你们哪个科室收一下。”
老黄这心急啊，这可不能放急诊，没那个条件做治疗。
“这脑没事，不归我们了。”
“这骨头也没事，也不归我们了。”
”这。。“
ICU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被老黄打断。
”肯定得ICU收了，这只有你们能处理，小陈帮忙把病人拉上去。“
ICU医生有点傻眼，还能这样？脸上表情闪过一丝茫然。小陈和老黄已经把病人推进电梯，送往ICU楼层。
”来来来，护士，快过来，病人来了。“
老黄叫喊ICU护士，一鼓作气推往ICU病房。
心电监护、呼吸支持、液体维持，对这个病人能救治的已经都上，但生命体征情况不容乐观，下病危通知。
年轻患者的家属赶到ICU，不停叫喊。
”我儿子怎么样，我儿子怎么样，我就一个儿子，不能出事。“
ICU医生在与金项链老板沟通后，本想过去告知患者家属，却被金项链老板挥手阻止，表明他想先跟家属商讨。
“什么，我儿子救不回！我儿子可是在你们工地受伤的，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
“来，来，来，我们到一旁说，这是医院，不要影响别人。”
金项链老板拉着患者家属到角落私聊，窃窃私语一阵后，两个迎面走来，家属脸上泪水还在不止往下流。
“医生，我们决定了，放弃治疗。”家属哽咽说道。
小陈一脸震惊，脑子回想为什么，不期待奇迹吗？
然而ICU科室的医生在这方面显得有所心得，尊重家属意愿，签名，拔管，大家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就这样一秒一秒流逝，几分钟后，心电图机上呈一直线，再无波动，这位病人已经去往另外一个世界，再也苏醒不过来了。
“年纪轻轻，大华青春，这一生命就没了。”小陈见后不禁感叹。
随着白布一盖，患者被缓慢推进电梯，家属神色悲伤，呆呆望着，一言不发，金项链老板轻轻一推，他才反应过来，跟着进去。
随着电梯门慢慢合上，小陈第一次体验到人死的悲痛，唉一声，回急诊继续干，还有病人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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