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累的气喘吁吁，终于搬完。
好不容易有一盏茶的休息时间，陆祁又吩咐我磨墨。
气的我想把砚台砸过去。
无奈只能任劳任怨的磨。
不知过了多久，冬日的余晖照进屋内，映得两人的影子落在地面上。
此刻，一人安静的批阅，一人专心的磨墨，安静的只有磨石跟砚台碰撞的声音。
我没想到，陆祁还是挺勤政的，批阅到现在还不停手。
光是这一点，他也算的上是一位明君了。
但是，却无法磨灭掉他也是个暴君的事实。
为了转移自己的胡思乱想，我加快了速度。
陆祁察觉到我的动作，叫我停下，接着喊人传膳。
一道道诱人的味道摆在眼前，我只能看着。
陆祁自己吃了一会，叫住发愣的我：“你，过来，坐下，陪孤用饭。”
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陆祁再次喊了一遍。
我先是迟疑了会，担心他也给我下毒，脑子转了一圈，觉得没必要，陆祁要杀我还不简单，何必大费周章。
我便也不矫情，坐下来就吃。
陆祁被我这一系列操作也逗乐了，缓了一会，才道：“你倒是不客气。”
我没回话，嘴巴塞的满满的，眼睛瞥了他一眼……不是你叫我吃的吗
等他们吃完了，陆祁起身，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说要带我见一个人。
我没多想，路上也没问他要见谁。
直到我走到一间牢房，等侍卫打开门，还没进去，里面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我好像意识到什么，快步往里走。
越走近，味道越重。快靠近地上的人，我却停了下来。
心跳的厉害，又酸又胀。
终归还是鼓起勇气，一步一步的靠近。
果然，是皇兄。
触目的鲜血映入眼帘，我心疼极了。
他身上多处伤口，特别是胸口那处，鲜血沁透了衣裳。
想要推醒他，又怕碰到他伤口。
我趴在旁边哽咽，靠近他的耳边，不停的呢喃“皇兄，你醒醒，我是绵绵，皇兄……”
我眼泪不断从眼眶里落下来，那无措的表情有一瞬间触动到陆祁。
“好了，你皇兄现在情况不佳，下次再带你过来。不准哭了”莫名的，他看不惯我哭的样子。
但是我还想为自己争取多点时间，泪眼模糊的祈求他再呆久点，甚至双腿跪在地上给他磕头，那几声“咚咚”的地板碰撞声，听着都觉得疼。
我似乎不觉得疼一样，磕得鲜血从额头流下来。
陆祁便允许我再呆一会。
我听到准许，脸上又是哭又是笑。
等我出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陆祁站在门口，看到的便是我满脸的泪痕，脸上还有类似描眉的碳粉，糊到一块，实属不太好看。
再加上额头的血迹未干，活脱像戏剧的女鬼一般。
那额头的血红有些刺目，陆祁喊过一旁的小喜子，传御医过来，给我包扎。
我也不抗拒，御医过来包扎的时候，一动也不动，活像没有灵魂的人。
包扎好，陆祁便让我退下了。
楚绵回到下房，混沌了许久的脑袋慢慢思考。
如今皇兄重伤卧床，单靠我一人的力量肯定逃不出皇宫。
报仇的事情先缓缓，只能等皇兄伤势好些了，再商议。
因为受伤，陆祁允许我休息两日。
期间，我想偷偷返回原来的地方看皇兄。可惜那地方有重兵把守。我只好腾回来。
……
祁国一年一度的狩猎会在鹿雁山举行。随行的官员可带家属。
无一例外，官员都带上妻女，还特别交代自家女儿打扮精致些，此番举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无非是想攀上皇戚罢了。
陆祁这次带了一个宫妃，模样不是很出挑，但是一看给人舒服的感觉。也怪不得会只带她。
破天荒的，陆祁还把我也带出来。
这次狩猎会，我居然见到碧儿。然而碧儿好像有意回避我。
貌似她就在那个宫妃身边做事。我寻了理由出去，悄悄去找碧儿。
找到碧儿时，她在临时搭好的帐篷煎东西。我喊了她一声。
碧儿立刻转头，眼睛蓄了泪，踉跄的跑到我身边，似乎受到了什么委屈，只喊了一声公主。
我扶住她的双手，感觉她瑟缩一下。我察觉到异样，立刻掀开她的衣袖，手臂布满了抽打的鞭痕。
碧儿看着我生气的模样，连忙安慰：“公主，不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鞭鞭见肉，可见抽打之人用尽了全力。
我又询问起春杏的下落，碧儿便哭的更凶了。她细说了春杏的遭遇，却不提自己过的如何，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原来春杏不跟碧儿一个宫殿，春杏被虐待致死才把碧儿换上来。
宫里死了一个奴才很正常，也不会有人去在乎。
楚绵握紧双拳，死死咬住牙关。
祁国真的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好好的人就活生生折磨没了。
碧儿握住我的手，不舍的跟我告别：“公主，你要好好保护自己，还有小心淑妃，我得走了，出来太长时间，她会怀疑的。”
淑妃，就是害得春杏惨死，陆祁带过来的宫妃。
果真，皇宫里头人不可貌相，看似温顺的淑妃，是这么歹毒。
春杏的仇，我会狠狠的记在心里。
回到主帐篷，陆祁整装正要出发，撞上回来的我。陆祁淡淡看了我一眼，吩咐道“换上衣服，随孤狩猎。”
我是会骑马的，而且骑术还相当不错。在越国的时候，女子中鲜有人超过，甚至男子都赢不过我。
我选了一瘦马，默默跟着陆祁后面。
鹿雁山地处皇宫北郊，狩猎外围都有士兵把手。
这次随行，陆祁就带了淑妃跟我还有几个侍卫。
淑妃不善骑术，留在帐中歇息。
鹿雁山，所见之处白雪皑皑，秃兀的树枝不能遮挡，猎物一旦出现，便逃不过被射死的命运。
陆祁遣散一众官员，让他们自行狩猎。身边就跟我还有几个侍卫。
一只麋鹿出现，它看见人类便惊慌的逃跑。
“咻”的一声，往深山跑去。陆祁大喝一声，跟上。
我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速度居然能跟陆祁齐平。
把士兵甩在后面，那自信奔腾的模样好似与生具有，陆祁赞赏的看了一眼，继续朝着麋鹿的方向追去。
突然，陆祁察觉几道隐隐的杀气。心里暗道不好。
他赶紧拉住缰绳，我跟身后几人也急忙停下。
对着身后的侍卫说：“备战，暗处有埋伏。”
我见状，跟紧在陆祁身后。
一支箭破空飞过，陆祁斜身躲避，接着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光看人数，十来个。加上他们有个不会武功的我，处境落于下风。
陆祁叫住两个侍卫保护我。自己拔剑应敌。
黑衣杀手武功不弱，对战一刻，陆祁这边便损失了两个侍卫。不过黑衣杀手也被他击杀了几个。
保护我的两个侍卫显然寡不敌众，都负了伤。我不由得惊叫一声。
陆祁一个分心，被划伤了手臂。
他忍住刺痛，快速解决面前的杀手，来到我身边。
陆祁没有恋战，一个箭步跨上马，拥住我迅速撤离。
后面的杀手穷追不舍，朝着他们方向射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身后的几支箭支差点射中他们。
“扑哧”，箭头插进肉的声音，陆祁闷哼一声。
他指挥我往西北方向走。西北方向地形崎岖，对于我来说很容易甩开他们。
果不其然，杀手没追的上来。
他们到一处避风口停下。此时，陆祁的背后都是血。
他命令我帮他拔掉箭支。我来到他身后，迟迟不见动作。
要是他就这么死了，我的仇就报了，她越国上上下下的冤魂就会得到安息。
但现在他还不能死，皇兄还在他手上，他死了，皇兄就救不了。
我不再犹豫，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用力拉扯箭柄。
带血的箭头勾住了一些肉，陆祁没喊一声，额头却冒了些许汗珠。
我赶紧用剑划了几条衣布包扎。陆祁脸色很苍白，大脑依旧清醒着。
这次刺杀，肯定是他那些皇叔干的好事。早期皇位争夺，几位皇兄争得头破血流，反倒便宜了他这个旁观之人。
然而，就算他登上皇位，他的皇叔们还是要想方设法的将他置于死地。
没想到，这次居然还在鹿雁山设了埋伏。
现在他们身处的地方，早就超出了外围，然而却没见一个士兵，看来是做足了准备。
返回是不可能的，也许杀手还在半路潜伏。只能先找个藏身的地方养伤，再找出路。
幸亏，鹿雁山西北地形虽复杂，却有很多藏身的地方。
他们挑了一个隐蔽的山洞疗伤。
现下傍晚来临，只盼那些官员发现端倪，派下属来寻。
夜晚的山洞比白天更冷，他们穿的都是便捷的骑射装。
我还好，冷一晚上应该可以挺过去。但是陆祁受伤就有点难办了。
趁着他闭目养神的功夫，我去外头捡了一些干枯的树杈。
又捡来两块石头，用力的敲击着。
陆祁睁开半眯的双眸，看我在一旁捣鼓。
他也想不到我身为越国公主那么能吃苦耐劳。
火终于生着了。我累的气喘吁吁，额头都冒出汗珠，沿着脸颊滚落下来。
有些痒意，我顺手抹了一把脸。露出几条雪白的肤色。
我转过身，复杂的看了看陆祁。
他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反抗之力。
其实，按照他能力，可以避开那支箭。
但如果他避开，那那支箭就必定会射向我。
……
气温越来越低了，我靠近火堆，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呓语：“冷，好冷……”
只见陆祁脸上苍白一片，浑身都在发颤。我有些急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推推他，企图叫醒他，但是没反应。
我便往火堆放多一点木枝，想让山洞更暖和。可陆祁还是一直抖着身子。
我叹了口气，内心不断说服自己，救他就等于救皇兄。把陆祁往自己身上揽，不断平复自己加快的心跳。
不一会儿，陆祁真的不颤抖了。只是紧紧拽紧我的衣袖，让我动弹不得。
算了，就让他拽吧。等他好了，再跟他好好算。
怀里的陆祁在看不见的地方，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我这天经历太多了，累的靠着陆祁就睡的死死的。
听着我绵长平稳的呼吸声，陆祁慢慢的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准确的说，是盯着我脸上突兀的雪白。
他捡起旁边的布条，沾着山洞的雪，待沁润布条，轻轻擦试我脸上的脏污。
不一会，一张小巧盈润且精致的小脸显出来，陆祁瞬间被惊艳到了。
原来真正的我长这样，怪不得要掩盖自己的容貌了。
年轻轻轻，便拥有在六宫少有的好颜色，待过几年，长开了，更是无人能比。
他有点庆幸，这个有趣的小美人是自己先发现的。
小鼻子一吸一吸的，温热的气体喷洒在他的脖子，顺势把我拥的更紧，完全把我笼罩在他的臂弯。
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就感到脖子有点酸痛。睁开眼，自己居然躺在陆祁身上。惊的我立刻跳出来。
昨天明明是他靠着我，怎么位置转换过来了，还贴的那么近。
一大早，我就闹了个大红脸。用力的掐自己一把。
意识到每天的习惯，我先是警惕的看看陆祁，见他没醒，赶紧抓火堆的灰抹脸上。
抹完，陆祁刚好醒了。醒来的第一句，居然说我的脸变得更黑了。
可能用力过猛了，正着急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陆祁又说：“收拾收拾，我们要下山了。”
“可是你的伤……”并不是我担心他，万一再遇到杀手，他们都没命回去。
陆祁冷哼了两声，“就这些，还伤不了孤。”
昨晚，陆祁就发信号给心腹清理障碍了。
现在，该着急的是他那些皇叔们了。
回到皇宫，一众大臣纷纷表现急切，站好自己队伍，生怕一不小心，自己的脑袋移位。
这次陆祁没有顾及什么亲情了，凡事参与这次刺杀行动的皇亲，相关官员，以谋害国君的罪名，统统格杀勿论。
另外，陆祁还亲自给自己选了一位妃子。
当圣旨传到我手上时，大脑一片空白。
这陆祁该不会是赐予我妃位来回报照顾之情吧。
这也太离谱了。
我拿着圣旨到太和殿当面质问：“这是什么意思？”
陆祁习惯了我这般态度，也不计较，“就是字面意思。”
“当了孤的妃子，你的皇兄孤可以重轻发落，甚至可以放了他。”
我有一瞬间动摇，陆祁却不给思考的机会。
“不答应就当孤没说过。”
“好，说话算话。”
随即，陆祁吩咐下人，特别嘱咐，给我好好清洗。
眼尾滑过一丝玩意。
我被一人一边按进浴桶。
虽然都是女的，但是我被不熟悉的人触摸，还是不禁紧张起来。
两刻钟过去，我被洗的干干净净，穿着华丽的宫装。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陆祁的寝殿。
我两手紧紧捏着衣袖，不安的神色显露无疑。
陆祁此时换上就寝的便服，看着没有上朝的肃杀之气，更像一位翩翩公子。
当我走进来，陆祁再次被惊艳了。
我的头发半干就披在肩上，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那张粉黛未施的脸更显诱人。
陆祁抓住我一只手，把我扯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发，我另一只手抵在他的胸膛，想要挣脱开。
“别动，就抱一会，孤不会对你做什么。”
“哦……”
这个拥抱久到我打瞌睡，于是象征性的推推他。他反手就把我抱起放在床上，自己也顺势躺下来。
“你说过不会动手”
“闭嘴，睡觉”
但是我的瞌睡被他吓了大半，现在没了睡意。我侧过身子转向他，语气放低的试着商量：“我可不可以要回我的侍女？”
陆祁点头。
我接着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我可以再见见皇兄吗”？
陆祁睁开双眼，盯着我，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
他带着低沉的嗓音嗯一声。
这次我毫不吝啬给了他一个笑脸。
他似乎也被感染了，嘴角微微勾起。把我捞进怀里，嗅着独特的香色闭上眼睛。
我念在要求都被答应的份上也没挣扎，渐渐的靠着他睡去。
第二天，我就去淑妃那里把碧儿带了回来。
离开时，淑妃表面彰显大方，然而衣袖下青筋暴怒的手快抓破衣袖。
临走，楚绵还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就是要气死她。
如今还只是报复的第一步，春杏的死，我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
碧儿一回到我身边，担心的问道：“公主，祁国国君没有欺负你吧。”
我偷偷的跟她耳语“没事，别担心，现在陆祁对我没那么警惕，我们先去看看皇兄，日后再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碧儿惊奇太子还活着，不由得惊喜不已。
侍卫带着我并不是上次的牢房，而是一座僻静的小院。
自从上次鹿雁山回来，陆祁便把楚凌云，也就是皇兄安置在这里，并安排御医给他医治。
我再次见到他，他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伤口也愈合许多。
我控制不住自己，哭着扑过去抱住他“皇兄，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好担心你。”
楚凌云稳了稳阵脚，抬手把怀里的一团抱紧“对不起，绵绵，让你担心了。”
皇兄永远都这样，无条件的包容我，舍不得跟我大声说话。
我从怀里抬起头，一张脸哭花了妆，抱怨的说他瘦了。
楚凌云这才认真打量，我穿的是宫装，而且这是作为帝皇妃子的宫装。
他把我拉开，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是不是祁国国君强迫你做他的妃子”
我看着激动的皇兄，安抚道：“皇兄，灭国之仇我没忘，我只想救你，等我们逃出去我们再商议报仇的事。”
然而楚凌云不赞同的说道“绵绵，越国已经覆灭了，单靠你我的力量恐怕以卵击石，你不要管我，自己逃出去，好好生活，别再想复仇的事了。”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不可能皇兄，我不会丢下你的，要走一起走。”
“绵绵，听话，皇兄只剩下你了，我们都别再冒险了。”
“可是……”
话还没说完，侍卫就传话国君要我过去。
我心事重重的来到御花园。陆祁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看见我直接招手示意我过去，还没等我坐下。陆祁一把扯住我：“磨磨蹭蹭，怕孤？”
我还想发作挣开，撞见他戏谑的笑，有些愣怔。手腕一凉，低眼看去，是一只颜色通透的镯子。看上去就知道价格不菲。
我有点莫名其妙，陆祁解释道，身为他的妃子不能没有一件体面的饰品。
好吧，我就说，怎么无缘无故的送东西。原来是顾及面子问题。
估摸他心情不错，我趁热打铁的说道“国君，我来了那么久，可以出皇宫走走吗？皇宫里头有点闷。”
也就只有我会说皇宫闷，多少人想进来都没机会。不过陆祁看我小心翼翼的模样，按照我的性子确实闷坏了，也就答应了。
我激动极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出宫前，我还得借陆祁的手把淑妃惩治一番。
淑妃在自己的宫殿正摆弄她的花草，听到奴才来报我来了宫殿。
她轻蔑的回道“那就让她稍等片刻，本宫就来。”
我就知道淑妃不是什么善茬，等了许久，才姗姗来迟。
嘴里说着抱歉让我久等，听的意思像是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这次来是陷害她，总得先给她尝点甜头。
“本宫这次来，是特意来感谢淑妃的，本宫不在期间替本宫这么照顾碧儿……还有春杏……”
淑妃面上僵了僵，如今我正得圣宠，不好抬杠得罪，嘴角扬起虚伪的笑掩盖“这是应该的，对了，妹妹来这么久，尝尝这儿的点心吧。”
还特意瞅了碧儿一眼“以前呀，这点心碧儿做的最得本宫心意，今儿碧儿被妹妹讨了去，可是有口福了。”
我不客气的捻起一块塞进嘴巴，不住的点头，表明点心不错，不一会，就带着碧儿走了。
我一走，淑妃的贴心侍女便开口说“娘娘，你说她来这是何意？”
淑妃不在意的觑了一眼她：“这不是正得宠，来本宫这里炫耀，本宫就等她失宠那一天，让她知道本宫的厉害。”
不料没多久，她就被国君的贴身侍卫带到我的宫殿。
我趴在床边不断呕吐，陆祁一手拥着我，一手轻抚我的背部。
淑妃不明所以，就被陆祁呵斥：“大胆淑妃，竟敢毒害楚妃，来人，淑妃心肠歹毒，除去妃位，贬为庶人。”
淑妃急忙下跪大喊冤枉。
陆祁犀利的眼神射向她：“你还敢说冤枉，楚妃今日就吃了你殿里的点心，御医查出点心下了毒，要不是及早医治。你就不仅是除去妃位这么简单了。”
淑妃一时间愣住了，视线正好跟我对上。
我在别人看不见地方给了她一个邪魅的笑容。
淑妃瞬间懂了，这是借刀除去她。她无力辩解，只能任由侍卫拉她下去。
事情就跟计划一般顺利，不枉费我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看着陆祁忙前忙后，眼里透露着都是对我的关心。这一刻我迷茫了，陆祁对我到底是……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可能的……
修养了几天，我恢复的不错。我都打听好了，陆祁这几天都在忙着水灾之事。
只有晚上很晚回来，跟我和被而眠。
我觉得时机到了，陆祁给了我一块令牌，方便出入。
目前皇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陆祁偶尔也准许我去探望几次。更是方便了他们出逃的计划。
这天，我假装穿着便装，什么东西没带，就好像真的去逛逛，仅此而已。陆祁也没瞧出什么异样，就让我出去了。
陆祁这么放心，也不怕我跑，无非仗着皇宫还有皇兄。
殊不知，别院的皇兄被我掉了包，当作我的侍卫跟着一起出宫。
一路上，我像被囚禁的鸟儿，终于可以高飞。越过这条长长的宫门，我就可以远离这个皇宫了。
由于又紧张又激动，没看清前边有人，撞上了一名侍女。
来人居然是苏瑶，自从被封妃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
苏瑶也很震惊，她想说很多话，却不知说什么。
我一把抱住她“苏瑶，别说话，听我说，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苏瑶更震惊了，我有大好前程，为什么要走，她不解。
时间不允许我们详聊，我匆匆的告别她“我先走了，暂时帮我保守秘密。”然后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纵使有诸多不解，苏瑶还是点了点头。目送他们朝着宫门走去。
陆祁处理完奏折已经很晚了。他随口问了侍卫，楚妃回来没有。
侍卫回道没有。
陆祁察觉到不对劲了，这么晚，夜市早就关闭了。他赶紧命令侍卫去找，同时确认在别院的楚凌云。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楚凌云早已不在。陆祁急的召唤御林军，快马加鞭的出城寻找，不许伤人，要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感情这些天对他这么温顺，就是让他放松警惕，好逃出宫外。
他都已经放下姿态，他都已经想好未来的日子跟我一起度过。
谁知道都只是他一厢情愿。
他抓紧了床底的被褥，抓到有一团纸。
他打开看，正是我写的。
国君，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不要来找我了，也不要来打扰我。
我只想跟皇兄过平静的生活。我们之间隔着国恨家仇，是不可能的。
好个国恨家仇，即使有天大仇恨，他也要找到她，然后……
好多天了，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陆祁似乎疲惫了很多，他没有放弃，吩咐侍卫，继续找……
许多年过去了，一个小村庄里传来咳嗽声，一位较为年长的男子靠在床上，望着床前的女子，似乎有诸多不舍，“绵绵，哥哥要先走一步了，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我跟皇兄还有碧儿隐姓埋名在一个小村庄，生活了十几年。
但皇兄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拉着他的手哭着：“哥哥，再陪陪绵绵好不好，不要那么快走。”
“傻绵绵，早些年让你成婚你不肯，非得要一个人，要是我走了，谁来照顾你。”
我想再像以前一样跟他撒娇，“我想让你陪着我，永远陪着我……”但是皇兄已经快说不出话来了，微微勾住我的衣袖。
我靠近他的耳朵，努力想听清楚他说什么：“想去找他就去吧……”
话刚说完，苍白露骨的双手无力的垂落床边，我无神的看向虚空。
现在，我就真正的一个人了。父皇母后走了，最后皇兄也走了。
碧儿在边上不断擦着涌出来的眼泪，最后喊了一声多年未叫出口的公主。
碧儿的声音把我拉回神。
……
安葬皇兄这天，下了鹅毛大雪。我的眼泪已经流尽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我没有去找陆祁，就守着皇兄的灵位。
……
陆祁找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消息，久到他怀疑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出现过。
又是下雪的一天，陆祁登上城楼，漫天的雪花飞舞着，缠绕着，分不出白天黑夜。
他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嘴里喃喃两个字，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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