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手册》
对女性来说,男人花钱去寻欢作乐,即一般所称的"买春",这实在是令她们难以理解且不可饶恕的行为。然而,"卖春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行当",它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且不作评价,但是这种营生历经各个时代仍没有灭绝影踪,一定是有其理由的。
《艺伎回忆录》
很多女性对男人流连于花巷柳街感到非常厌恶,同时困惑不解。首先是男人与素不相识的女人发生性关系,难道就没有一点排斥感?其次是为什么要不惜花费金钱去做这种事情?再有,做了这种事情之后会不会感到羞耻?概括起来说,就是男人们为什么会去花巷柳街寻欢作乐?这个问题让女人们感到难以理解。对此,男人们的回答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是男人嘛",除此之外似乎也说不出其他理由。
同样身为男人,当然也有一辈子从未去过那种地方的人,厌恶此类事情的男人也不在少数。然而这类男人,很多人也只是因为无人邀约,没有机会前去,或者独自一个人没有勇气前去,又或者本身较有魅力而无须去那种地方,等等,而不一定是对此类地方和此类女人毫无兴趣。换句话说,没去过的人不见得更有理智控制,去过的人也不见得就是低俗下流,绝不能如此妄下结论。可以说只要是男人,对这种场所或多或少都抱有一定的兴趣。
男女之间的这种差异,与其说是巨大,莫如说是令人绝望、无法消弭的。这种差异因何而来呢?首先被注意到的,显然是男女之间生理上的差异。在性爱关系中,男人是主动施与型的,而女性则是被动接受型的。这两者间的差异可谓云泥之别。试想一下,将对方迎纳入自己的身体和在对方的身体内冲锋陷阵,不仅仅在生理上,而且在心理上也显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如果考察一下与性爱同属"人之大欲"之一的饮食欲就会发现,人们在将食物摄入体内时,即便是个极其粗犷的男人也会非常小心,在选择时谨慎又谨慎,不仅提防它是否有毒,还要考虑它是否对人体有益。虽然性爱不能与食物等而视之,但面对一个形迹可疑的东西,任何人都不愿意让它进入自己的身体,出于本能,人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戒备心理并表示拒绝。在这一点上,两者具有相通之处。
不同于这种将异物纳入自己身体的行为,男人在性爱过程中,无非是进入对方体内,释放出精子。理所当然地,这种行为同上述行为相比就无须那样谨小慎微了,不论对方是谁,心理上的抗拒感都不至于十分强烈。与此同时,雄性动物总体来说都是激情汹涌,对异性怀有强烈的好奇心,尤其是十几岁至三十多岁的男人,性欲旺盛,异性于前,总想一泄为快,至于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性倒在其次,首要的就是插入其中同其交合。男人这种对于性的好奇心和挑战欲之强烈,非一般想象所能及,它几乎是难以抑制的,女性对此是很难体会和理解的。
通俗地讲,男人在性爱领域就像一个探险家。探险家被好奇心及挑战欲所驱使,越是充满困难和危险的未知世界越是勇往直前,男人对待异性的态度与之类似,越是未知的女性,就越能激起他们强烈的好奇心,即使要冒风险也不惜挑战一番。相反,对于早已熟知的场所,男人就会认为没有必要再去进一步探险了。由此也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男人与同一女性多次交合之后,就会逐渐产生倦怠心理,激不起性兴奋,而对于未知的女性则不仅不会倦怠,反而能持续保持强烈的好奇心。
这些雄性探险家们,对于尚未彻底明了的世界总想加以解明,对于被包裹在一层神秘外壳中的事物具有无限的探知欲。因为他们看到不曾见过的东西便想饱览,不了解的东西便想钻进去加以了解,不曾触摸过的东西便想拿到手里把玩,故此,看到身着衣裳的女性,他们便会涌起一种强烈的欲望,希望脱掉她的衣裳,尽情地欣赏她的裸姿,抚摩她的玉体,但如果女性一开始就寸缕不挂的话,反而激不起他们强烈的情欲来。这就好比去一个近在身边、容易到达的地方,便感觉不到探险的愉悦一样。
所以说,无论身边的妻子多么貌美如仙、温婉似水,男人依旧情不自禁地想接触其他女性并与之交合。这种性的冲动和欲望同对方的外貌美丑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事实上,有些女性客观上讲,与自己的妻子相比毫无颜色,但就因为她们是未知的存在,男人仍然会对她们生发出性冲动,即便没有真的交合,但男人内心里仍可以发挥天马行空的性想象,在想象的世界里与之共赴巫山,现实生活中不乏这样的事例。
男人们这种对于性的好奇心在脱衣舞厅之类的地方更是暴露无遗。当脱衣舞女在舞台上叉开大腿时,看客一齐发出"噢——噢——"的起哄声,纷纷从座位上探出身子争窥舞女的那一点秘处,表面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公司白领此时也争先恐后,唯恐错过。那种场面实在滑稽可笑,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可以算是男人不加掩饰的真实一面吧。如果用女性的例子来做比较,那场面或许同女人们纷纷涌向名牌商品减价特卖会有些类似。特卖会现场的女人们根本顾不上仔细选择货物,而且完全顾不上矜持优雅,什么都行,只管抢到手里再说,唯恐被别人抢先一步。
单从表面上看,脱衣舞厅里男人们的举止与此相差无几。当然许多人对此不以为然,认为争购服装、皮包同争睹女性裸体完全不是一码事。不过站在男人的角度看,女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向特卖会的行为同样令其百思不得其解。总而言之,对于男人我们不妨这样来理解:男人这种动物对于性具有女性难以想象的强烈好奇心,总想观赏、了解、触摸,只要有机会便插进去,而这种强烈的好奇心同爱情毫无等同之处。
这样说,或许有人会对这种低俗、难以克制其动物本能的男人感到失望,实际上正是因为男人具有对性永不满足的好奇和追求,人类的存续繁衍才成为可能。因此,若换一个角度来看,男人的这种欲望可以说正是造物主的绝妙安排。
所有的雄性动物,从其本能上讲都希望将自己的种子广泛散播以延续自己的遗传基因;与此相反,雌性动物则为了确保生育出具有优良遗传基因的后代而对其交配对象严加挑选。换句话说,雄性动物注定是多播种多收获的,雌性动物则注定是精挑细选的,两者通过互补和平衡,使得物种得以绵延不绝。人类作为自然界中的一员,理所当然也具有这种本能,如果单单从道德的层面对此进行非难纠黜,等于否定了人类也是动物一分子这个基本事实。
倘若男人和女性一样,对性伴侣横挑竖拣,过分强调个人喜好的因素,只有万分中意的对象才肯两情相悦、进而交合,那么人类恐怕早已灭绝了。双方互相算计和苛求,两性就不可能顺利交合,而只有一方勇往直前,突飞猛进,另一方谨慎选择,这样才能保持平衡的两性关系。造物主赋予了雄性动物强烈的性欲求,使其对异性不加苛求,一切为了交合的本能,唯有如此,雄性与雌性的结合才更加频繁,也更加顺利。
这两者的关系在精子与卵子的结合过程中也得到了显著的体现。卵子受精的那一瞬,就像一出精彩的雄雌攻守大战,通过显微镜我们可以看到:卵子超然自得地静候一处,而数以亿计的精子活蹦乱跳、横冲直撞地朝它发起进攻,冲在最前头的一个精子得以冲破卵子的细胞膜,进入到卵子内,这个短暂而震撼的过程便是受精。这一刻无疑可以用"冲锋陷阵"来形容,所有的精子都具有一门心思涌向卵子、进入卵子的本能,而卵子则有着从无数的精子中选择其一的本能。这就是性的原点。
因此,男人的性欲求和交合欲望,可以说是被先天铸就于其雄性DNA中的一种本能,这样说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辞。当然,由于人类受到种种社会限制和道德制约,其行为不可能像其他动物那样随心所欲,但是我们仍应清楚地认识到,男人的性好奇心以及挑战欲望都源自于这一本能。
以上内容为《男人这东西》节选 渡边淳一著
《男人这东西》渡边淳一著 青岛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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