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场地有限、安全顾虑等现实问题，学校可从哪些方面寻找突破口？采访中，多位教师表示，希望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延长课间时间；在学校场地面积有限的情况下，能借用周围社区的空地；即使课间十分钟孩子不能出去活动，也要保证孩子们在午休、大课间时能在足够的场地里跑一跑、动一动，保证体育锻炼时间。
从政策层面看，在教育部多次发布相关通知，强调课间活动重要性的同时，地方也陆续出台了相关政策，要求学校鼓励学生在课间十分钟“动”起来。
以北京为例，5月26日，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发布《关于进一步强化中小学校园课外体育锻炼的通知》，其中提到，要利用好课间十分钟鼓励学生“走出来”到室外活动，放松身心、缓解疲劳。“对于场地确实有限、教室与操场距离较远、不能保证每名学生到操场参加体育活动的学校，要充分利用室内、走廊等适宜空间，通过体育游戏、室内操等方式，丰富课外体育活动内容，增强体育活动的趣味性，确保所有学生都‘动起来’。”
记者了解到，目前，已有不少学校在现有条件下，通过充分利用室内空间、创新活动形式等途径，把快乐的课间十分钟还给孩子。
武汉光谷第十一小学
设滑梯、荡秋千……课间十分钟玩出新花样
滑滑梯、跳房子、滚轮胎，让学生在课间“动”起来
为什么想在校内建造连通教学楼和“欢乐岛”的滑梯呢？据武汉市光谷第十一小学（武昌实验小学光谷分校）（以下简称“光谷第十一小学”）大队辅导员王庆介绍，2018年光谷第十一小学正式对外招生，随着学生人数慢慢增加，一些楼层较高的学生活动空间不够。学校通过对场地、学生人数等方面的考量后，于2019年在走廊处建起了这座滑梯，“让二楼的同学们享受课间欢腾的权利，也让孩子在校园里充分释放天性，缓解上课疲劳。”王庆说道。
2019年，武汉市光谷第十一小学在校内建造连通教学楼和“欢乐岛”的滑梯，让学生们课间都能“玩”起来。 学校供图
除了滑梯之外，学校还设置了多项活动，让学生们在课间十分钟里“撒欢儿”。
对于一些在高楼层的学生，学校在走廊拐角处放置了读书屋、乒乓球台，学生可以自主阅读、打乒乓球。各班级走廊外还粘贴了跳房子贴画，学生可以在课间“跳一跳”。同时，教室内有飞行棋、围棋、华容道、搭积木等多种项目供学生选择。
针对低楼层的学生，学校鼓励孩子们在小操场、大操场上“撒开跑”。小操场与教学楼一楼走廊相连，上面放置了塑料胶垫，学生们可以在小跑道里玩耍，也可以在操场上跳房子。离教学楼仅100米的大操场上则有更多的体育器材可供学生们选择。踢足球、打篮球、转呼啦圈、滚轮胎，课间学生在操场上玩得不亦乐乎。
“刚开始有部分体育器材由于使用不当出现损耗；有些孩子年龄比较小，借用之后没有放回器材存放的地方。”王庆回忆起最初学校推行体育课间时出现的小问题，但这并未阻挡学校让学生自主、有序使用体育器材的做法，“后来体育老师利用体育课、班主任利用晨会的时间对孩子进行教育，现在孩子们已经养成了归还器材习惯。”
王庆表示，“一所小学一定是笑声不断的”是光谷第十一小学的理念之一，“我们从建校以来一直推行‘活泼、有序’的课间十分钟，这是我们学校的传统。随着学生的增多，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保障孩子的快乐课间、保障孩子在课间能够愉悦身心。”
“零拖堂”、教师执勤，多举措保障课间十分钟
除了丰富的活动及游戏，“活泼、有序”的课间十分钟也离不开学校的保障。
光谷第十一小学严格执行“零拖堂”制度，从时间上保障课间十分钟。一方面，学校每年通过教师大会、行政会议、教育教学管理会议，向教师强调“零拖堂”制度的重要性，并将该制度列入学校课间十分钟实施方案中。此外，为督促教师遵守“零拖堂”制度，学校课程部有值班教师进行随机巡查，确保教师不拖堂；另一方面，学校鼓励学生干部参与到学校的教育教学管理中，一旦教师出现拖堂情况，学生干部会提醒老师。
“教师拖堂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王庆认为，教师在拖堂时间完成的教学任务，其效果并不明显，“学生已经集中注意力上了40分钟的课，这个时候再拖堂，学生的精力、专注力其实都跟不上。”而此时，课间十分钟的作用显得尤为重要。王庆提到，学校保证孩子课间十分钟不仅促进其身心发展、有效降低近视率，也是为了能够提高学生下一堂课的专注力和效率，因此学校要求教师把课间十分钟还给孩子，交由孩子自己安排。
但学生课间的自主安排，也需要教师监督、执勤，以确保学生安全。
王庆介绍，在学生安全方面，学校在课间时间落实教师执勤制度，在卫生间、操场、走廊、“欢乐岛”等学生的课间“出没”场地都配备了执勤教师，例如在卫生间门口执勤的教师，会督促和提醒孩子注意地上的水渍，若发现有学生玩水，教师会及时制止；在滑梯入口处也有教师执勤，确保学生有序滑滑梯。
一旦学生在玩耍过程中发生意外或者受伤，执勤教师会第一时间将学生带到学校的医疗保健室中，由保健医生进行处理。
此外，在王庆看来，学校“活泼、有序”的课间十分钟也需要家长的支持和理解。
对此，光谷第十一小学在新生大会时，都会向家长介绍学校课间10分钟的活动情况、学校所做的安全保障措施等，并取得家长的理解与支持。同时，在日常教学中，学校也对学生进行安全教育。“如果前期工作做到位，后续出现意外情况时，我们处理的过程比较能够取得家长的理解。”王庆说道。
在她看来，关于课间十分钟的探索不应因噎废食，“毕竟孩子的童年是非常宝贵的”。
北京第二实验小学
让孩子们自由支配课间十分钟
“无论是孩子们喝水、上厕所，还是愿意在班里放松、聊天、玩桌面游戏，还是愿意到楼下踢毽打球，老师们都不该限制，我们把自由选择的权利给到同学们……”谈起课间十分钟的功能，北京第二实验小学（以下简称“实验二小”）德育主任范薇认为，不应该给课间十分钟设下定义，规定十分钟的用途。
创造足够的空间，保障孩子安全
6月11日上午10:30，记者在实验二小看到，教学楼下的草坪，不同年级的孩子自发形成小组，跳大绳、踢毽子、颠乒乓球、玩拍手游戏等。“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一名跳绳的同学无意中背了句古诗，引得其他孩子都一起大声背诵。
北京第二实验小学学生课间玩颠乒乓球 新京报记者 戚望 摄
与此同时，在教学楼里，学生们凑在一起玩折纸、围棋、象棋、九连环等。范薇告诉记者，每个课间，楼下草坪及体育场上，都会有不少学生自由活动，三年级及以下的学生尽量在教学楼下的草坪活动；四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可以利用课间十分钟去体育场。此外，学校在教学楼内设置了“阳光房”，供学生们放松身心。
实验二小首席班主任赵丹表示，一个正常的课间，有的同学会想出去活动，有些则想在教室里做游戏，也一定会有少数同学想在教室里写写作业、做做练习题等。因此，课间十分钟不应该设置标准答案，而是交由学生自己做决定。
范薇认为，这十分钟属于孩子们，学校要做的是创造足够的空间，给孩子们提供条件，在保障孩子安全的前提条件下，让他们自由支配课间十分钟。
老师积极引导，让孩子们玩出“智慧”
实验二小资深班主任于光介绍，为了让孩子们掌握时间观念、培养良好习惯，班主任在孩子刚入学时，就带着孩子们学习“一换书本、二喝水、三摆桌椅、四方便”，这些事情做下来不会花费很长，剩余时间学校鼓励孩子们自由支配。“孩子们一天至少有6个课间，让他们自由安排课间十分钟，也是训练他们更好地把控时间。”
实验二小低年级的孩子会参加室外活动，例如丢沙包、踢毽子、颠乒乓球、跳绳等；高年级的孩子可以自由前往操场，打篮球、跑步等。学校在课间的第八分钟设置了“预备铃”，提醒学生课间即将结束，可以准备回教室上课。学校也为每个班级配备了五子棋、跳棋、九连环、折纸等益智类游戏。
为保障课间十分钟的质量，实验二小明确规定，所有教师不得拖堂；学生们利用课间前往美术、音乐教室、体育场等地必须排队走指定路线，避免与其他班级学生发生冲撞；课间值周教师须戴袖标上岗、责任到人，遇到学生的不良行为及时制止。对于久坐教室的学生，教师要用各种方式鼓励他们课间积极活动。
在范薇看来，“担心孩子出危险”不是将孩子们圈在教室里的理由，针对学生在课间活动中可能出现意外情况，学校准备了各种预案。
实验二小资深班主任陈常荣表示，出于孩子的安全考虑，老师会教孩子怎么玩。比如，告诉孩子们打篮球时要注意什么，同学之间发生摩擦要怎样处理，或教同学们一些益智类游戏。“这种‘智慧’地玩，也体现了老师对孩子健康成长的关注。”
首师大附小柳明校区
课间让孩子们在音乐中律动
首都师范大学附属小学柳明校区正是在场地相对较小的情况下，充分利用适宜空间，丰富孩子们的课间十分钟。
记者了解到，首师大附小柳明校区的占地面积有限，教学楼为天井式设计。位于低层的学生尚可在课间十分钟外出跳皮筋、踢毽子，位于高层的学生外出活动机会则较少。
为了丰富学生们的课间十分钟，该校于2018年秋季学期开放了“课间一首歌”活动。音乐教师杨杉向记者介绍，学校在天井处放置了一架钢琴，每天都会有音乐教师轮流弹钢琴。学生听到琴声，遇到大家熟悉的歌曲，就会自发跟着唱。一开始可能只是一两个学生，慢慢有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久而久之，“课间一首歌”就成了学校的传统。
首都师范大学附属小学柳明校区的“课间一首歌”已成为传统。学校供图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采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2021年母亲节前夕，首师大附小柳明校区的音乐教师利用音乐课，教会孩子们唱《萱草花》。课间，有音乐老师在天井处的钢琴上弹出了这首歌的伴奏，吸引了一至六年级大约150名学生一起放声歌唱，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近期，该校的“课间一首歌”主题是红色歌曲。孩子们已经在音乐课上学习了大量红色歌曲，每当课间，《唱支山歌给党听》《闪闪红星》等歌曲，都会配着悦耳的钢琴声，响彻首师大附小柳明校区的教学楼。
“孩子们是否加入、哪些孩子要加入，这些我们都没有做规定，都是孩子们的自发行为。”杨杉也认同教师对课间十分钟做好引导的重要性，她说，只要老师们创造好条件，设置些孩子们喜欢的活动，就不怕孩子们的课间无聊，或者去尝试危险运动。学校的钢琴还经常在课间面向学生开放，会弹钢琴的学生可以在此尽情“斗琴”，吸引其他学生围观。
记者了解到，近日，首师大附小柳明校区的部分班级还开设了课间“班级活力操”等活动，让学生们在课间动起来。“只要有心，孩子们的课间一定会很精彩。”杨杉表示。
新京报记者 吴苹苹 戚望 校对 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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