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本文摘自《青岛文史资料》第二辑,作者高兰, 原标题《韩复榘生平事略》
此文是目前见到的相对比较完整、客观公正述评韩复榘的文章。
正文
韩复榘(1890年1月25日—1938年1月24日),字向方,直隶省顺天府霸州煎茶铺镇(今河北省霸州市)人(百度)
韩复榘,字向方,一八九〇年(清光绪十六年)阴历正月初五,出生于河北省霸县台山村。
韩复榘的父亲韩世泽,是前清穷秀才,在本村教私塾为生。韩复榘幼时先在本村初级小学读书,后在他父亲的私塾就读五、六年,熟读四书五经,并能题诗作文,还练了一笔好字。这对他一生影响很大。
一九一〇年(清宣统二年)经人介绍,韩复榘在本县县简当了几个月“帖写”,即后来之所谓“司书”,专事抄写公文。后因薪俸太少,不能养家,就去闯关东。时年二十岁。他打短工、干零活,流浪数月,辗转到了辽宁省辽阳县,突患伤寒,病倒在一家小客店里。幸得店主照料,二十多日始得痊愈。当时适值清新军第二十镇(相当师)招兵,他就投了军,开始了吃粮当兵的生涯。
(一)
韩复榘入伍之后,被在第二十镇第四十协(相当旅)第八十标(相当团)第三营当兵。因他有些文化,很快就被提升为司书生。该营管带(即营长)就是冯玉祥,他从此与冯玉祥结下不解之缘。当时,部队驻辽宁省新民府。
该第二十镇虽称“新军”,其实腐败不堪。当兵的都留着大辫子盘在头上,青布包扎,身穿号衣,胸前一个斗大的勇字。每月发薪时,列队站好,班长点名,点到谁的名字,就跑步向前,单腿请安,大喊一声:“谢谢老总”,然后把红纸包接到手里。
冯玉祥虽身为管带,但也是穷苦人出身,在行伍中靠努力奋斗上来的。为人勤奋好学,律已甚严,不肯同流合污。庚子之后,冯目睹清政府丧权辱国,产生了强烈的反帝、反满思想,对南方同盟会的主张非常同情,于是与王金铭、施从云、郑金声等人组织了“武学研究会”,以研究武学为名,实际上秘密从事反满活动。为此,他常常注意物色志同道合的人,以扩大组织力量。韩复桀很快就参加了这个组织,并逐步成了这个组织的重要骨干。
武学会的同志,为了表示决心,在次年(一九一一年)春天,全部剪去了发辫。这一举动在当时是很惊人的,因为这等于公开了革命身份。军队中尚有许多保皇派,自然会侧目而视,待机报复。这时,武学会已与南方的同盟会取得联系,在友军中又发展了许多同志,因而也有恃无恐,只是加紧武装起义的准备。
清廷向例每三年举行一次秋操(即实战演习)。这年八月,清廷命令二十镇赴永平府秋操。武学会即打算于秋操时发动兵变,因事机微露,清廷停止秋操,并将二十镇调进山海关,予以监视。韩所在的八十标驻秦皇岛附近的海阳镇,七十九标驻滦州。十月,武昌革命事起,清廷想调二十镇赴长江增援弹压部队。武学会人员群起向当时的二十镇统制(相当师长)张绍曾哭谏,拒不开拔,并拟具了“政治改革十九条”电请清廷立宪。大家也知道此电万难生效,不过是借故拖延时间,以牵制清军南下。待其不允,而后发难。
不料,清廷复电佯允,并派张绍曾南下宣抚,以削其兵权,代以死硬保皇之潘矩楹。同时加紧了秘密镇压措施。武学会忍无可忍,于当年(一九一-年)十二月三十日,也就是南北和议第一次仃战期满之日,宣布了滦州独立。在滦州师范学堂成立“北洋军政府总司令部”,公推第七十九标第二营管带王金铭为大都督,第一营管带施从云为总司令,第八十标第三营管带冯玉祥为总参谋长,并通电全国。
滦州地处京畿,清廷大震,立即调派大军全力镇压,第二十镇内部的清廷爪牙,亦从中策应。最后,团结在武学会周围的官兵只剩了七、八百人。这些人誓死血战到底,但众寡悬殊,万难取胜。清方王怀庆、卢永祥等乘机假称谈判,诱捕了王金铭、施从云、白雅雨等十四人,并立即处决;同时对武学会人员大肆逮捕,冯玉祥、韩复榘等百余人被捕入狱,准备陆续杀头示众。幸而数日之后,宣统皇帝宣布退位,他们才免于一死,但仍被递解回籍了。
滦州起义实是辛亥革命的组成部分,虽然失败了,但当时轰轰烈烈的革命行动,却在北方发生了很大影响。武学会幸存者对此永志不忘。一九二六年冯玉祥在五原誓师时,发出过一个自述怀抱与献身革命的宣言,其中就提到“……辛亥武昌起义,我与张之江、李鸣钟、张树声、韩复榘诸同人,同了王金铭、施从云白雅雨诸烈士举兵响应,而有滦州之役。不幸为王怀庆所欺,功败垂成。王、施、白诸烈士即时成仁就义,我与张、李、张、韩被递解回籍,仅以身兔……”
韩复榘也于抗日战争前(一九三六年)与宋哲元分别在北京西郊温泉和山东泰山脚下建立了滦州起义纪念碑。北京西郊温泉的纪念碑至今尚存,正面是冯玉祥题词,背面是韩复榘撰文和书写的《先烈冢铭并序》,在序文中详叙了滦州起义的经过,其铭文是:“赫赫先烈,耿耿孤忠,弓能射虎,剑欲屠龙,生为神将,死为鬼雄,一日碧血,千古白虹,辛亥之役,革命前锋,遭时多难,败乃成功,歼我士卒,丧我元戎,裹尸不得,掩骼无从,乃葬衣冠,标帜幽功,汤山峨蛾,温泉溶溶,厥旌冷圹,亮节英风,赖有国典,褒恤优崇,刻铭勒碑,昭示无穷。”
(二)
冯玉祥递解回籍时,路经北京,有幸见到了袁世凯手下大将陆建章,受到陆的特殊赏识。他回乡不久,陆建章奉命编练“左路备补军”五个营,即起用冯玉祥为第二营营长,兵员由其自行招募。冯遂招集其滦州起义的旧属,韩复榘闻讯报效,被任哨长(相当班长)。先在北京南苑编练,后移驻北苑。次 年八月,左路备补军改编为“京卫军”,即北京的卫成部队。冯玉祥任左翼第一团团长,韩在第一营任排长。
一年之后,冯部随陆建章入陕绥靖地方,冯升任旅长。当年夏天,陆建章继任陕西督军,扩充冯旅为“中央第十六混成旅”。
冯玉祥深感手下军官很不得力,就创办了“模范连”,作为自己培训干部的机构,学习现代化战术原则和应用战术。学员都是精心挑选的,把滦州起义的骨干重新集合在一起。以李鸣钟为连长,韩复榘等任正目(即班长),冯治安、吉鸿昌等都是士兵。后来,这些学员都成了西北军的各级将领。
一九一五年(民国四年),冯旅奉命护送陈宦入川任督军。作为袁世凯镇压西南人民的支柱。韩这时已在第三团第一营任连长。部队顺嘉陵江而下,越剑阁,进驻绵阳,以后又去川北剿匪。
十二月,袁世凯称帝后,北洋各级军官都纷纷列名拥袁,唯十六混成旅官佐拒绝列名。十二月二十五日,蔡锷、李烈钧、唐继尧等起义于云南,编组护国军。蔡锷为第一路总司令,率部攻川。川督陈宦急调冯旅往叙府拒战,冯一战而克叙府,但立即派员与蔡言和,并将本部改称为护国军第五师,发表通电,北上讨袁。
韩复榘在这次富有戏剧性的战斗中,曾一度被俘。他奉命运送伤病员,乘木船沿江去后方医院,中途突遇滇军截击,他带的全是伤病员,无法应战,于是被俘押在木船上。他每天都戏问滇军的一位连长:“老乡!什么时候开刀?”该连长却笑道:“说不定咱们还是一家人呢!”果然很快就传来消息,冯部已与起义军联合,真的变成了一家。
次年五月二十二日,冯师在成都逼陈宦宣布独立。后来,袁世凯在全国声讨下,自知大势已去,六月六日,袁在北京新华宫恨恨而死,结束了“洪宪”丑剧。七月,冯师离川,经汉中抵汉口沿京汉路北上,进驻河北省廊房车站整军。时段祺瑞出任国务总理兼陆军部长,逼冯将护国军第五师名义取消,仍称第十六混成旅。
一九一七年七月一日,张勋在北京宣布复辟。冯部即于七月六日在廊房誓师讨张(早于段祺瑞的“马厂誓师”五天),九日拂晓发动进攻,十日抵丰台,十二日黎明会同各路讨逆军向北京发动总攻,冯旅往右安门猛攻天坛的敌人主要据点,十一时敌投降,下午三时北京全城肃清,十三日冯旅重返廊房。是役。韩复集因战功升任营长。
九月十日,孙中山于广州就任中华民国海陆军大元帅,宣布护法北伐。十一月,段祺瑞命冯旅南下支援闽督李厚基。冯部抵浦口后,仃军不前,反对与孙中山领导之护国军为敌。次年二月,段改令冯旅入湘,行次武穴,冯旅又仃军不前,并通电主和,段盛怒之下,将冯玉祥撤职查办。三月一日,全旅官兵通电说:“全旅九千五百五十三名官兵与冯誓同生死。”段不得已,收回成命。经曹锟调解,冯率部西上。六月二十二日,冯旅攻克湖南常德,冯兼任湘西镇守使,于是就地进行大规模整军。从而冯玉祥也就脱离了段祺瑞的皖系,加入了以曹锟为首的直系行列。
冯与韩原是武学会的同志,冯又素喜韩的英勇善战。当时,韩与孙连仲、孙良诚、刘汝明、张维玺、石友三、过之纲、葛金章等十三人都是营长,同受到冯玉祥的特殊信任,人们称之为“十三太保”。
在整军中,冯还建立了“培德女校”,冯夫人李德全任校长,随军家属入校学习文化和技术。韩也从家乡接妻高艺珍入校学习。培德女校还附设工厂,家属们半工半读,从而也可增加一点收入。
冯旅在常德驻军达两年之久,一九二〇年七月六日,才撤离常德北上。八月一日开至汉口附近的砧家矶,是为了配合直系向皖系发动进攻。皖系主力很快遭到了失败。十一月,冯旅移驻河南省信阳地区,韩率第三团第一营驻军驻马店。
一九二一年五月,冯旅随同阎相文入陕,进攻皖系之陕督陈树藩。六月中旬,陈败走汉中,阎相文继任陕督,冯旅进驻咸阳。七月冯升任第十一师师长,韩升任该师第二十二旅第四十三团团长。八月二十七日,陕督阎相文自杀,冯继任陕督。
一九二二年四月下旬,直奉战起,冯师出关东征。五月九日总攻豫督赵倜,十日即获全胜,曹锟命冯任河南省督军。十月二十三日冯改任陆军检阅使,仍辖第十一师。三十一日冯部北上,驻军北京南苑。
一九二三年在南苑练兵,韩仍任第四十三团团长,还一度任过骑兵团长。冯命韩改任骑兵团长时,韩不愿,但不敢抗命。在一次大检阅时,韩向骑兵发了个“向后转”的命令,马是四条腿,无法原地向后转,部队无所适从,一时大乱。这时他才知道错发了步兵口令,羞愧难当,立刻找冯要求辞职,被冯训斥一顿,责令他熟读骑兵操典,骑兵团长仍然要干。从此,他对骑兵产生了感情,尤爱骑快马奔驰。后来他任山东主席时,仍然保持骑马的习惯,每周必数次压马,驰骋在济南郊区的原野上。
韩复榘对体育运动无一不爱,特别喜爱篮球、足球、游泳。他身为团长,每次比赛足球他必自任“中锋”。在他亲自训练下,他团的足球队、篮球队每赛必胜,压倒全师。他当省主席以后,虽不再参加比赛,但还常常亲自教儿子们踢足球,后来他几个儿子都成了学校足球队的好手。
一九二四年九月中旬,第二次直奉战争开始。十八日,直军发布讨伐令,吴佩孚任总司令,委冯任第三军总司令兼十一师师长。九月二十一日,冯部陆续北上参战,故意拉大行军距离,先头部队已入承德,韩所在的二十二旅(旅长鹿钟麟)才行抵密云。十月十九日,冯召集滦平会议,决定反吴,班师回京,发动“首都政变”。令鹿旅以后队作前队兼程回返,鹿旅日夜急行军,于二十二日晚八时抵北苑,夜十二时进入安定门,次日晨全部占领了北京。二十四日,冯玉祥、胡景翼、孙岳在北苑开会,公推冯为总司令,组织国民军,并电请孙中山北上。是时,韩升任旅长。
十一月五日上午九时,鹿钟麟(任北京警卫总司令)带韩等二十余人入宫,把辛亥革命后还一直享受皇帝待遇的溥仪迁出宫去,震动了全国。冯自称这是“彻底革命”。
十二月十二日,冯就任西北边防督办,国民一军改编为西北陆军,从此被称作“西北军”。虽然以后又改过几次番号,可是世人仍惯称之为西北军,西北军人也就以此自称。
这时韩复榘升任第一师师长,时年三十四岁。从此韩部成为冯直接指挥下的独立战斗单位。
(三)
一九二五年秋,日本举行秋操,邀西北军和东北军派员观操。冯选派高级军官八人,以韩为领队,东北军方面以郭松龄为领队。到日本东京后,郭找韩密谈,透露日奉已有密约,即奉方承认二十一条,日方助奉军火以进攻国民军。郭拟与国民军联合反奉。韩归国后,立即向冯密报,冯指令韩再赴天津与郭订立秘密协议,于十一月二十二日共同发动了讨奉战争,郭率部出关,连战皆捷,直逼沈阳。后日本帝国主义出面干涉,郭功败垂成,兵败被俘,夫妇同时被杀。十二月八日,西北军张之江部首先猛攻奉系,驻天津的是直隶督办李景林部。李部由德国人帮助,早在天津修有现代化钢筋水泥工事,西北军数次猛攻不下,战斗十分激烈。十日韩师参战,韩眼见已有许多旅长、团长因进攻不利而被撤职查办,乃以拼命精神,亲自挥刀上阵,冲锋在前。首先突破了李部左翼南王平阵地,后续部队相继突入,李军不支,全部崩溃。二十四日韩师攻克天津总站,李景林仓慌乘军舰逃走。韩以师长名义布告安民。
一九二六年初,奉军大举进关,直鲁联军反扑天津,阎锡山也从侧面助战。西北军三面受敌,冯于三月二十日通电下野,并经由库仑赴苏联考察,同时将所部改编为六个军及两个骑兵旅。韩升任第六军军长,时年三十六岁。
四月十五日,鹿钟麟退出北京,西北军退守南口。韩、石(石友三)两军在雁北与晋军激战,以掩护企军退路。韩军先发制人,一战攻下小孤山,歼晋军一个旅,俘旅长邓玉玺,把晋军压迫至大同城内,并攻克了怀仁县。石军也攻下左云,进而直攻雁门关。晋军前敌总指挥商震急往大同前线弛援,晋军持险以守,在大同与韩相持两个多月。
这时南口正在大战,八月十五日东路西北军撤守南口,沿京绥线溃退,受奉、晋军夹击,损失惨重,实际上已溃不成军。韩、石两部由雁北撤退到包头,部队尚称完好。这时冯玉祥尚远在苏联,西北军群龙无首,已形成各自为政局面。韩与商震原是当年武学会的同志,私交甚笃,经商震接洽,韩、石两军暂受晋军改编,韩被编为第十三师,驻军绥远。
一个月后,九月十五日,冯玉祥偕苏联顾问乌斯曼诺夫及中共代表刘伯坚自苏联回国。九月十七日,冯在五原誓师,冯部全体参加国民党,师以上成立政治部,刘伯坚同志任总政治部主任,冯就任国民联军总司令。誓师后数日,冯亲往包头招回石友三、韩占元、韩德元等部,部队排队迎接,行列长达三十余里。
这时,韩复榘部驻归绥,韩正在医院养病。冯与韩直通电话,韩当即表示完全听从指挥,并立调所属炮兵部队西开。上火车时,晋军阻止,韩闻讯赶赴车站,亲自指挥手枪队将阻截之晋军全部拘捕,炮队安然登车西开。从此与晋军脱离了关系。
冯命韩部留守包头,掩护全军西进甘、陕,任韩为援陕第六路总指挥。
十一月二十七日,国民军先头部队击溃刘镇华,解除了西安之围。十二月中旬,韩电告冯玉祥(冯正在甘肃平凉)奉军已开始进扰包头,”冯命其开拔。韩军经五原、临河、宁夏、平凉入陕,于次年初在陕西乾县驻防。四月七日,韩军由乾县开往同州,接替方振武,围困地方军阀麻振武,历时一个多月。
一九二七“五一”劳动节,冯在西安召开军民大会,宣誓就任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国民军改称第二集团军,韩仍任第六军军长。
这时在南方,国共合作后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已因蒋介石的背叛而失败。冯玉祥宣布与蒋合作,在内部开始清共,把共产党员都“礼送”出了潼关,西北军革命化的大好形势也随之告终。不过,西北军与共产党的这一度合作,官兵受到影响很大,并且个人间也建立了一定感情。所以后来有一部分西北军人,经过许多挫折之后终于走上了共产党所指引的革命道路。
当时,国民党将其所属军队改编为四个集团军,声称要继续北伐,蒋介石的第一集团军负责沿津浦路北进,冯的第二集团军沿京汉路北进,阎锡山的第三集团军出娘子关配合,李宗仁的第四集团军为总预备队,进攻的对象是奉军和直鲁联军。
第二集团军兵分三路向鄂、豫、晋、绥四省进军,韩军属中路,直属冯指挥。五月二十六日,先头部队攻克洛阳,三十一日占郑州,六月一日占开封。六月十二日冯、蒋在郑州开会,商定河南战场全由冯部负责。是时,韩代方振武任总指挥,辖第六军、第三十八军。
九月,讨靳云鹗之役起,韩部集结于登封、临汝附近,以牵制李振亚部不使援靳。七日,孙连仲、孙良诚大破靳军,八日,韩部占登封,九日克白沙,二十日攻占禹县,李振亚部向南溃逃,韩分途截击,俘获甚多。二十四日,石友三全歼靳云鹗残部,战役告终。
十月初,黄河北岸张学良部向南进逼,冯急调韩复渠榘、孙连仲两部赴黄河北岸反击,韩、孙合力猛扑,重创张部,逼其后退一百余里。是时,第一次兰封大战开始,冯又调韩部驰赴东路。
十月二十七日,韩军三师已抵前线,二十八、二十九两日乘夜向杞县方向移动,三十日拂晓,与石友三军,梁冠英师全力出击,大破直鲁联军,韩乘胜直追,十一月二日占柳河车站,俘钢甲车五列。五日,又与庞炳勋军攻占商邱,俘直鲁联军袁家骥军全部。这一战役,共俘获三万余人,枪两万余支,大炮四十余门,钢甲车五列。
十一月中旬,直鲁联军再度犯豫,第二次兰封大战起。韩任中路总指挥,从铁路正面前进,二十五日,在柳河附近与直鲁联军三万余人相持。褚玉璞率卫队两千人督战,激战彻夜。二十六日晨,韩、石两军乘雾猛攻,大破直鲁联军,乘胜追击,十二月一日占砀山,三日迫近徐州占陇海车站,截断津浦铁路,旋即攻城,
与数倍之直鲁联军奋战四日,后续部队也相继到齐,与直鲁联军相持于徐州城下。十日,冯命暂时后撤,以待蒋介石部队。十四日与蒋夹击徐州。十六日,徐州完全克复。
十二月下旬,冯调攻徐部队转进豫北,调韩部三万余人往许昌,掩护全军后路。
一九二八年四月,彰德大战爆发,奉军情锐十三万人由张学良亲自统率准备决战,孙连仲首先发动进攻,战斗激烈展开。数日后,韩军北上参战,并担任主攻部队。奉军坦克出击,飞机轰炸,双方鏖战多日,反复拉锯,彼此伤亡都很大。韩指挥部队往返冲杀,有三个师长和两个旅长相继伤亡。当战斗至最危急时刻,韩悲愤已极,大呼:“只有前进!”士气大振,奉军终于不支,开始后退三十里,接着就一溃而不可收拾。韩穷追不舍,所向披靡,直追到石家庄,与鹿钟麟、阎锡山会师。
六月六日,韩军之李汉章旅首抵北京南苑,旋即攻占了北京。奉军掩护部队之鲍文越旅未及撤走,只得逃往东郊民巷使馆区,乞求外国人保护。韩军将东郊民巷包围,勒令交出鲍旅。各国大使推代表到南苑见韩,韩痛斥说:“这是我们中国内政,外国不得干涉,否则我们要进攻东郊民巷自行解决!”各国公使只得向冯打电话求情,最后才允许鲍旅全部缴械,徒手撤走。
韩作战有一特点,一旦破敌就穷追不舍。这次首克北京,当时各报皆称之为“飞将军”。
七月,韩任河北省政府委员。十月,第二集团军缩编,韩任暂编第一师师长,不久又改为二十师师长,回驻河南郑州。
十二月,韩任河南省主席,时年三十八岁。
(四)
韩复渠自二十岁入伍,即一直追随冯玉祥左右,历经十八年苦战,从普通一兵逐步提升为方面大员。冯韩二人的关系可谓情同父子,亲密无间。可是终于走上破裂,他们自己也受到终生影响。人们对于这一结局,曾做过各种各样的分析。有人认为韩一度“投晋”是后来分裂的原因;也有人认为是蒋介石把韩收买过去了;还有人认为是冯玉祥心胸狭窄、偏听偏信的结果。这些观点各有所偏。在笔者看来,这还要从西北军本身来分析。西北军是冯玉祥一手建立起来的。素以善于治军著称于世的冯玉祥,在西北军中实行的是封建家长式的领导,随着西北军的迅速膨胀,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政治军事集团,冯玉祥仍靠家长式的领导和用个人感情维系对部队的控制,当然行不通了。而且西北军的各级将领多是贫苦农民出身,他们“吃粮当兵”,虽然也高喊革命口号,实际上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信仰。随着西北军内各个“山头”愈来愈大,在领导集团内部,上下之间,彼此之间的相互猜忌也必然愈演愈烈,所以西北军的最终分崩离析,势不可免。其实,韩的脱离只不过是一场序幕而已。两年之后,那些自称对冯忠心耿耿的将领,也都纷纷相继弃冯投蒋,有的甚至还“反戈一击”。
一九二八年,韩出任河南省主席后,只掌握有自己的嫡系部队整编第二十师。一九二九年初,冯委石敬亭接任二十师师长。石与韩是老对头,这是西北军内人人皆知的,石又是冯的参谋长,常在冯的左右,他的意见对冯是有一定影响的。石敬亭一接任师长,便找借口撤换了该师第六十旅旅长赵仁泉,代之以自己的亲信李文田,在向部队训话时还说:“韩把二十师带成土匪了。”韩部大哗,韩也深受刺激。韩后来常说:“我脱离冯先生是石敬亭逼的。”
三月,蒋桂战起,冯以十三万大军归韩节制以援蒋,蒋任韩为第三路军总指挥。“第三路”之称即由此而来,一直延续到抗日战争开始。韩部进至信阳,冯又令韩暂不进军,意存观望。不料桂军迅速失败,冯急命韩率部向汉口方向挺进。行至湖北孝感,
蒋电韩停止前进。当时蒋、冯表面上还未破裂,韩对蒋命也不得不听。蒋又邀韩到汉口会晤,一见之下,蒋即优礼甚隆,盛赞韩北伐有功,称他是“常胜将军”。韩对此留下深刻的印象。
五月,冯策划反蒋,命驻山东、河南的西北军全部西撤。冯称之为“收回拳头再打人”。是时,二十师移驻陕州。冯在华阴召集会议,韩当面反对西撤计划。冯怒斥韩是“小孩子见解”,共实当时反对西撤的将领大有人在,冯也明白,所以故意斥韩以示决心,却未料到其所产生之严重后果。
会后,韩愤而返回陕州,立即召集二十师旧部旅、团长会议,决定东进。因部队是从陕州附近之甘棠镇出发,所以韩部以后习惯称这一事件为“甘棠东进”。
五月二十二日,韩抵洛阳车站,发出“养”电,表示:“维持和平,拥护中央”。率部继续东进,从此与冯脱离了关系。
冯接到“养”电后,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竟至痛哭失声,数日精神抑郁。为了挽回这一局面,冯曾多次做出努力,然而为时已经太晚了。当时,韩带走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师,西北军做为一个整体损失并不甚大,后来还有力量进行“中原大战”。但人们一致公认,韩的脱离是西北军的一大转折,从此走向下坡路,两年之后,终于瓦解了。
韩部东进途中,后有孙良诚的追兵,在黑石关又受到庞炳勋突然截袭,损失很大,所部第六十旅被打散。韩率总部人员和五十八、五十九两旅绕道登封、禹县到达开封。六十旅残部绕黄河北岸才到开封,最后各部在郑州会齐,重建第二十师,任孙桐萱为师长。蒋介石对韩自然大加欢迎,委韩为河南省主席,并将部队扩充为三个师(增编二十九师师长曹福林,二十二师师长谷良民),又恢复到三万余人。
冯为“整编”与蒋决裂,一心想联阎打将,竟为阁锡山所愚,被阎骗到山西,遭到软禁。闽又派人与韩拉拢,韩佯称愿听指挥,并请阎来郑州会晤。阎大喜,连夜乘专车抵郑州。韩悄悄布置扣阎计划,被阎获悉,当夜化装逃走。韩事后对部下说:
“我原想把阎扣住,逼他放出冯先生,以报答先生往日的恩情,不料被阎老西跑掉了,真是可惜!”
当年十二月,西北军代总司令鹿钟麟特派韩的好友闻承烈到开封,与韩约定共同讨阎。韩欣然从命。鹿复电说:“我弟如果出兵打阎,我愿听老弟指挥。”同时,石友三部也做了同样约订,不料往来电报被阎侦悉。阎大惊、慌忙屈尊与冯见面,抱头大哭,以示反悔。于一九三〇年三月十日送冯回陕。
冯返潼关后,力排众议(当时以鹿为首的许多将领都愿联蒋打阎),坚决联阎反蒋,认为阎无足轻重,消灭蒋之后,再收拾阎也不迟。于是中原大战有一触即发之势。
韩见与西北军重新合作的计划已成泡影,向蒋提出坚决不与冯兵戎相见,要求去山东对付晋军。蒋允其所请,并委韩为鲁豫剿匪总司令。韩率部于三月下旬入鲁,四月初到达济南。蒋命韩担任整个山东防务,所有陈调元的二十六军,马鸿逵的十五路军和胶东刘珍年的二十一师,统一由韩指挥。
这时中原大战已激烈展开。五月下旬,晋军以张荫梧为总指挥,傅作义为副总指挥,辖五个军的优势兵力,沿津浦路向山东进逼。
五月二十三日,晋军管原璧师进攻禹城,傅作义军强渡黄河未果,仅占领济南以西和齐河县城,韩以一团兵力坚守禹城,自率孙桐萱师猛扑青城,激战三昼夜,晋军坚守不退。三十日,晋军冯鹏翥军由东阿渡河,以后王靖国军又向惠民急进。韩部寡不敌众,全部撤回黄河南岸,同时电蒋求援。六月二十一日,晋军全面总攻,韩向胶东撤退,二十五日放弃济南,转至淄河东岸布防与晋军隔河对峙。晋军在张荫梧率领下,以四个军的优势兵力继续沿胶济线进攻。韩部且战且退,留赵心德旅坚守潍县,总部移至高密。韩屡电蒋求援。蒋借口陇海线激战,抽不出兵力。韩愤而通电下野。蒋大为恐慌,急派蒋光鼎的十九路军沿津浦路向北反攻,又海运李韫珩的第十六军在青岛登陆增援。八月七日韩乃指挥全军开始反攻,潍县赵心德旅也策应夹击,十日晋军乃全线崩溃,一部回援济南,一部由清河镇渡河北撤。韩令二十九师向西北猛追,并亲率追击部队昼夜兼程向济南挺进。八月十五日,十九路军从津浦线先占济南。八月十七日,韩与蒋光鼎、刘峙会师济南。二十一日蒋介石飞至济南召开军事会议,委韩为北路军总指挥。九月,韩军进驻黄河以北,蒋任韩为山东省主席。是时,韩复榘四十岁。
(五)
韩复榘与蒋介石素无历史渊源。韩只是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被迫依附于蒋,非但缺少相互信赖的基础,甚至相互猜忌。当然他们也有相互依赖的一面,因而没有立即破裂,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
蒋强韩弱,十分悬殊,但韩不肯俯首贴耳,听蒋指挥。蒋却表现得相当克制,尽力保持这种微妙平衡。其主要原因不外两点:一是当时还有许多地方势力,蒋的实力还远不足以一举荡平群雄,只能追求暂时的表面统一;一是当时山东地区还有很大的特殊性,日本帝国主义一向把山东看成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与看待东北非常相似,虎视眈眈,时思染指。蒋在“五·三”惨案时,刚碰过大钉子,始终心有余悸,很愿意有个第三势力插在中间,不至与日方直接冲突。因此两点,蒋不敢过于逼韩,怕韩铤而走险。韩也看透了这个形势,只是力求自保而已。
韩是打仗治军的内行,但对从政却无经验。他也想励精图治,他按照自己的立场和认识水平去择善而为。
一九三一年初,他把乡村建设派首领梁漱溟邀到山东相助为政。先在邹平县筹建乡村建设研究院。此后逐渐发展,到抗日战争前,已有两个专区全交与了乡建派人员主持工作。韩与梁并没有甚深的历史关系,只是冯在北京练兵时,请梁到部队作过五次报告。韩甚景仰梁的学问渊博。他任河南省主席时,恰好梁去河南筹办乡建学院,韩大力支持,但韩一离豫,该学院也随之垮台。韩到山东后就又把梁请到山东。一九三五年十一月,韩主持制定了一个三年计划的国防政策,即两项工作:地方行政改革和民众自卫训练,在三年内分区推行于全省,后因抗战爆发未能全部实现。
韩出身贫穷,他认定世上清官甚少,贪官污吏居多。他特别对当时的法院、律师等持有恶感,进而否定了法治。再加上他头脑中固有的封建思想,于是经常亲自问案,到各县视察时也常常查访民情,审理民事。由于他是“一言堂”,处理案件也不免主观武断,但毕竟给了老百姓一个告状申诉的机会。法院和律师们则为之哗然,一再向中央告状,说韩干涉司法。后来韩的部下也向韩委婉劝说,他才不再接受民事诉讼了,但对土匪案、吸毒贩毒案和贪官污吏案,仍坚持自己审问,并且执法甚严,因而也杀人较多。
他在山东期间,每年几平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到各县视察,主要是对各县官吏不放心。视察时,一经有人告某官贪脏枉法,他立刻严厉制裁。于一九三三年还设立了高级侦探队,吸收了青年学生进行训练,然后派到各机关和各县工作,专事监督各级官吏,每月向他密书报告,任何人不得拆阅。于是常有些县长或公安局长突然被押解进省,锒铛入狱。在旧社会靠这种办法,当然不可能澄清吏治,而且其本身也存在不少弊病,但在当时,确曾使有些贪官污吏惴惴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一九三一年九月,发生了“九·一八”事变,东北沦亡,震动全国。北平学生纷纷赴京请愿。山东学生也于十一月三十日聚集了三千七百多人,组成赴京请愿团,欲乘火车南下。但车站上站长、段长都已躲开。学生们无法,临时推选代表往省府见韩,要求派车。韩立即接见,并电话召来站长、段长,命他们挂专车放行,并说一切责任由韩自负。因此这些学生得以顺利去了南京。十二月十七日,学生们返济,得知各校已布告提前放假,期考春节后举行,假期内学生不得留校。学生们非常不满,列队去省府抗议,门卫并未阻拦,直走到省府内院。韩笑着出来讲话,说:“我本想等你们回来后开个联合大会,可是听说南京闹得很凶,蒋委员长都被迫下野了,我这个主席还顶得住你们闹吗?所以我采取了特别措拖,提前放假。现在看到你们回来很好,又无伤亡,我已改变主意了,叫何厅长传达各校,把布告撤销。假期中愿留校的就留校,补习功课,愿回家的我派车送你们回家,过年回来再补考。”学生们满意而去。后来“一二·九”学生运动时,北平学生更扩大了赴南京请愿的规模。蒋急命山东中途阻拦。韩全不理会,反下令保护学生过境。韩虽反对搞学生运动,但从未发生过流血镇压事件,表现得很有节制,有时为了应付南京方面,也捕过一些人,但很快又都悄悄放掉了。
韩最厌恶仗势欺人的国民党党棍。一九三一年春天,他去鲁北视察,发现沾化县国民党县党部委员马某是个土棍,武断乡曲。无恶不作,即派人把马某秘密处死了。迨国民党中央党部来电查询马某失踪事,韩却答复说是国民党山东省党部负责人、C·C分子刘涟漪干的,还以刘散布流言、攻击省府为由,把刘逮捕起来。省主席逮捕省党部大员,那时可算是胆大包天。后来经二陈说项,才将刘放回南京。
不久,二陈又派张苇村来山东省党部负责。张为人卑鄙,又贪财好色,其作恶更甚于刘涟漪。
青年党奉蒋命在山东搞的反共特别侦察队被取消后,国民党中央又令成立省“肃反委员会”,当然以韩为主任,张苇村为副主任。张乘机大肆逮捕共产党,迫害进步人士。当时只要张说谁是共产党,谁就会作为共产党被逮捕,造成了人人自危的白色恐怖。同时张还密切监视山东动向,随时密报南京,韩对此早有察觉。
一九三五年一月一日,济南各界庆祝新年的时候,张苇村在进德会(即省府办的俱乐部)被人枪杀,刺客逃脱。张死后一、二日,韩派执法队抄查国民党省党部,把所有的省党部委员和几个重要的科长、主任都关押起来。后来又都释放,只留下中统分子谌峻岑,要他承认张苇村是他杀的。谌始终无口供,七、八个月后,谌死在狱中。
教育厅长何思源本是蒋介石派到山东来的。一开始韩对何也心存疑忌,经过几次冲突,韩发现何与中统无关,而且因何在欧美留学多年,曾是中山大学教授,很有学者风度,韩反与何作了朋友,常常说些心里话。韩对何的教育工作也极力支持,向何保证,无论财政怎样困难,决不拖欠教育经费。韩在山东八年中,除原有的学校大大增加了班次外,还添了一处医学专科学校,一处高中,八个乡村师范,几处初中和职业学校。此外还扩充了省立剧院,筹建国立山东大学。山东大学虽名为国立,其实经费全由山东省支给,因此教育经费年年有所增加。到了一九三五年为普及义务教育,又大大增加了一笔教育经费。
“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率大军进关。蒋命张学良驻北平,负责华北事务,是华北最大的实力派。张、韩之间很快就建立起亲密关系。一九三二年,韩任北平政务委员会常委,不久又任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委员。韩第一次见张时,张学良笑着向韩说:“大叔!咱俩人是不打不相识啊!”张指的是彰德大战时,韩与张恰是对手,恶战过一场。韩听张如此说,也为之大笑不已。张见韩在北平并无住宅,每次来北平开会都住在亲戚家里,很表惊讶,就把绒线胡同一所大宅(有一百多间)送给了韩复榘。
一九三〇年的中原大战,以冯、阎失败告终,阎锡山避往大连,冯则寄居山西。冯部将领已经云散,大都先后投靠了蒋介石。冯在山西受挟制,日子很不好过。数月之后,韩设法将冯迎来山东,冯车到济南时,韩举行了盛大欢迎仪式,随后冯移住泰山。韩不时前往泰山谒见,每次见冯,韩都毕恭毕敬。
一九三二年九月,韩在张学良的炮兵支持下,向盘踞在胶东的刘珍年第二十一师发动进攻,迫使蒋把刘师调往浙江。刘原是张宗昌的旧部,一九二八年直鲁联军败退时,他乘机脱离,以牟平为基地,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控制胶东十几个县,形成割据局面。以后蒋委他为二十一师师长,辖三个步兵旅,骑兵、炮兵各一团,工程兵、辎重兵一营及直属部队,武器装备也不错,战斗力相当强。韩到山东后,刘照旧把持胶东各县的民政财政,韩多次要求蒋把刘调走,蒋却故意利用刘对韩牵制,对韩的要求置之不理。韩忍无可忍,才发动了进攻,打了一个多月,蒋迫不得已,才下令将刘调往浙江温州。不久,蒋又借机把刘珍年枪杀了,并把该师收编。
一九三二年还发生过一件事,当时甚为轰动:前山东督办张宗昌在济南车站被刺身死。韩与张宗昌虽曾兵戎相见,但彼此并不认识。张宗昌垮台后,从日本回来,家住北平,仍暗暗与各方联系,并与日人勾结,妄想东山再起。有一次韩去北平开会,张宗昌托人邀请韩到家一晤。韩推托不过,才去张府拜访。不料张早有准备,请了许多陪客,为韩举行盛大宴会。张在酒席上向韩要求返乡探亲(张是山东掖县人),韩说当然可以。事后,韩早已把这事忘掉,不料张真的到济南来了,韩只得欢迎。此事很引起住在泰山的冯玉祥的不满。原来西北军将领郑金声是被张宗昌杀害的。郑金声是当年武学会的发起人之一,以后又与韩多年同事,彼此关系极好。张在山东的名声很坏,他此番到山东又大吹大擂,也使韩深有反感。九月三日张将离济,韩没有送站,郑金声之侄郑继成在车站用手枪将张打死。事后韩将郑逮捕,不久释放,并且让他当了省府参议。
第三路军到山东后,蒋的军政部连年积欠韩部军饷已达一百多万元。韩迭次向军政部交涉均无效果,韩于一九三二年春愤而截留山东税收以充军饷。一九三四年韩再度截留税款,孔祥熙亲自跑到济南与韩磋商,始告解决。
当时,全国各实力派在济南都有常驻代表,韩也派有许多特使与各实力派保持密切接触。一九三三年十一月二十日,福建人民政府成立。蒋光鼐的十九路军,曾于一九三〇年支援过山东,在济南与韩相处关系极好。十九路军在上海抗战时,蒋不支援,反而拆台,韩早为此愤愤不平。所以福建政府一成立,韩就发了“马”电表示支持。
(编者注:据《中华民国史料丛稿·大事记》:一九三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韩复榘又与何应钦、宋哲元等国民党华北将领致电国民党中央,表示反对“闽变”。在“闽变”期间,韩复桀还曾有“华北联省自治”之议,并曾派员向当时的国民党华北政务整理委员会头子黄郭活动。黄以对日对共两难题不好解决相敷衍。
另,一九三三年五月份,韩复榘派八十一师展书堂部镇压莒县、沂水一带青旗会、金钟罩等会众。七月份,韩复榘宣称:“共击毙会徒四千余人,完全肃清。”后来,展书堂师又曾奉命开到胶东,残酷镇压农民暴动)。
一九三四年,韩领“二级上将”军衔。当时,蒋把上将分为四等,特级上将只蒋一人,冯、阎、张学良、李宗仁、白崇禧、何应钦为一级上将,二级上将也仅数人,其余多是一般上将。对上将发有礼服,专有衣箱,军服也金碧辉煌。许多人收到礼服后,都穿戴起来照象留念。韩收到礼服后,仅命开箱看了一眼,就将衣箱扔往堆放什物的角落,再没过问。数年后,韩的家人打开衣箱,见礼服虫吃鼠咬,已成了一堆破布。同时还发现了大批勋章、奖章,原来都是韩历次所得。他从不佩戴任何励章、奖章,勋章到手就随便一扔,视如废铜废铁。
韩始终保持西北军军人的朴素作风,一年到头永远是一套灰布军装、布鞋、布袜,遇有大典,还要打上绑腿,腰扎皮带,与一般士兵无大区别。在他影响下,第三路军官一律都是这种打扮。他还规定,文官也须穿黑色制服、马裤,只是不打绑腿。上下班也要列队而行,早晨天刚亮,就要集合跑步,在当时别具一格。
(六)
韩深知日本帝国主义对山东的野心,所以自主鲁以来一直对日方非常警惕,但又始终采取敷衍态度。一方面是为了持日本以对抗蒋介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麻痹日方,使日方存在幻想,不致向山东出兵,总的目的还是为了自保。但他的敷衍也自有限度,决不肯做日本帝国主义随意摆布的傀儡。
但日本的侵略野心不可能长期克制,所以韩的敷衍政策也越来越困难了。约在一九三六年五、六月间,日驻济南领事请韩去领事馆会晤,企图迫使韩参加“华北自治”。韩知道日本必有所强迫,行前自己带上手枪,并告诉部下说:“把十五生的重迫击炮运来,我若几点钟不出来,你们就往里打炮,不要管我。”参谋长刘书香从辛庄兵营把几门重迫击炮调来,用汽车载着,围领事馆转了几圈,表示韩复榘已有准备,使日本人的阴谋没能得逞。
韩从来没有向部属说过“对日亲善”的话,第三路各兵营内没有禁止过反日言论。三路军唱的军歌仍是老西北军军歌,内中充满了反帝精神。如每次吃饭前所唱的军歌歌词是:“这些饮食人民供给,我们应该为民努力,帝国主义国民之敌,救国救民,我们天职。”当时军民反日情绪很高,韩从未加以制止。
这时,华北日渐紧张,日本要蛮干下去,要使“五省自治运动”具体化。华北日本驻屯军司令田代,一方面在北平逼宋哲元,一方面派圾垣带参谋花谷坐飞机到济南,迎接韩复榘到北平开五省会议,推韩当头子,以具体实现“华北五省自治”。大概日军认为韩比宋听话,山东又可左右华北,所以要推韩来领导“华北自治”。韩被逼到摊牌的时候了,他断然拒绝了日本人的要求,这大大出乎坂垣和花谷的意外。花谷先前曾是驻济南武官,自认为与韩交谊甚厚,现韩竟不顾情面,花谷恼羞成怒,便拔出刀来,要当韩的面剖腹自杀,经人及时阻拦,才没有出事,花谷等愤然而去。
蒋得知这一情况后,来电叫韩去杭州见他,韩即刻乘专车南下。这大约是一九三七年三、四月的事。临行前,韩对部下说:“这次我去南方,日本人一定不高兴,但事到如今,不能不得罪他们了。”韩这次去杭州受到了盛大欢迎,浙江省主席朱家骅率文武官员到车站迎接,另外还有宋子文、吴铁城等。除蒋个人未到站外,其他人都到了。蒋又怕日本人会刺杀韩,特别动员大批军警沿途保护,并专从上海调来密探二百多人,以确保韩的安全。
围绕着“西安事变”,蒋韩之间发生一场严重冲突,对后来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张学良、杨虎城在西安发动事变,把蒋介石扣留起来,逼蒋停止内战,全面抗日。消息传出,全国震动。韩复榘当晚笑咪咪地回到家里,对家里人说:“告诉你们个消息,张汉卿把蒋先生扣起来了。”全家为之一惊。他随即拿起电话要山东日报社,问他们明天怎样标题,总编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韩在电话里连说不好,他指示说:“怎能称张逆呢?标张学良将军就是了。”韩的兴奋之情,跃然可见。张学良离开北平之后,虽转战南北,却与韩始终保持有密切联系。张、杨提出的八项主张,事先曾与韩、宋(哲元)秘密商议过,韩、宋表示同意,并说:““你们在西北自然可以喊出抗日口号,我们就不便立即对外这样说了。这一点请你们谅解……”因此,在后来八项主张中,没有明显提出“抗日”字样,确是考虑了韩、宋的建议。
当时,何应钦以讨逆军总司令名义领衔,有七十五名国民党将领列名,发表了讨伐通电。韩拒绝列名,何当然不悦。这时济南非常紧张,各方代表云集,纷纷要求见韩。有的是为了施加影响,有的是为了摸清韩的真实态度。尤其蒋方代表蒋伯诚早拟有现成的电稿,日夜逼韩表态,韩却按兵不动。直到宋哲元的特使何其巩到济之后,与韩接谈了一夜,韩于十二月二十一日发出“马”电,表示支持张、杨的八项主张,并向张的代表保证,如果何应钦发兵攻陕,韩将袭其后路。“马”电发出的次日,宋哲元由北平来山东,在泺口车站与韩晤面,于是联名发表了“漾”电,反对用兵,主张政治解决。与此同时,张学良还派来一架飞机,
准备接韩的特使刘熙众去西北会商大村,但因飞机在济南机场发生故障,未得起飞,刘熙众即乘火车去了太原,以绕道去陕。行至中途,西安事变已经解决了。
以后,张送蒋去南京,反被蒋扣,蒋军又向东北军节节进逼。东北军将领气愤已极,连电韩复榘请予支援说项,并表示如中央军再紧逼不舍,他们将奋起一战,誓死也不屈服。韩以密电形式,将原电照转中央,借以施加压力。蒋为形势所迫,再未敢对东北军动手。
蒋吃了这样一次大苦头,虽当时隐忍下来,却深深伏下了杀机。后来,不仅韩首当其冲遭其杀害,凡当时表态支持张、杨者,如宋哲元、龙云等,无不先后遭到报复。
(七)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芦沟桥的炮声揭开了抗战八年 的序幕。
韩对这一场战争是有一定准备的。一、两年前,山东已开始了民众武装训练。高中学生也分批进行军训,由宋邦装负责,象训练士兵一样,严格按步兵操典实施。还指令各机关单位挖防空洞,以应付敌机轰炸。以后时局更加紧张,又命令第三路中下级军官一律将家属送回原籍。
七七事变后,日本对韩仍不死心,还想诱韩“中立”。韩复集为表示决绝,限令日本领事馆人员和日侨即日撤走。日本武官石野来省府与韩谈到凌晨一点。韩最后说:“你们把我韩复渠当汉奸看,那你们是瞎了眼!”说这话时,七十四师师长李汉章来见。李听见了这话,并见到韩满面怒容,就知道日本人的要求,使韩深感受了污辱。第二天韩对部下说:“日本领事馆人员和日侨今晨专车赴青岛回国去了。他们希望我们中立,真是异 想天开!”
后来,他还向梁漱溟说过,他于七月二十八、二十九两日,曾两度电中央,要求主动进击平津,没有得到答复。
七月三十日,韩去南京见蒋,报告山东防务。八月二日返济南。这时韩部第三路军与于学忠的第五十一军合编为第三集团军,任韩为总司令,并兼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司令长官是李宗仁,驻徐州)。韩自己的第三路军下辖三个军,第十二军军长孙桐萱,第五十五军军长曹福林,第五十六军军长谷良民。另外,山东有五个民团总指挥,各兼一个保安旅或团,总兵力约十万人。当时防务分配是:十二军布防津浦线,五十六军第二十二师布防从龙口到青岛以北沿海,五十一军布防青岛以南沿海至连云港,五十五军为总予备队,手枪旅随同省府。部队迅速进入防地,修筑工事。
八月十四日,约两千名共产党员、群众救亡团体负责人和积极分子,由中共联络局的同志率领,从天津搭船在烟台上岸,即与济南联系,要求山东尽地主之谊。韩立即表示同意,并派车将他们接到济南,作了妥善安排。后又有数以万计的平津流亡学生和爱国职工陆续到达烟台,韩命刘熙众派汽车接运了一个月,这些人都到了济南,其中许多人又分赴各抗日前线。
中共华北联络局代表张友渔等在余心清陪同下往省府见韩。韩对来济的北平左派教授深表欢迎,并征询抗战意见,恳切希望共产党员和爱国青年在山东帮助抗战。
以后,余心清又陪同中央红军代表张经武和韩会谈了几次。
讨论与红军合作抗日等问题,并达成了三项协议:
1、韩答应凡第三路军军法处在押的政治犯,立即全部释放;已判刑关在山东地方法院的政治犯因直接归南京高等法院管辖,他无权过问(韩遇害后,其部将孙桐萱又瞒着南京方面,将这些政治犯全部释放了)。
2、成立“第三集团军政训处”,由余心清任处长,其中有大批中共党员协助工作。
3、开办“第三集团军政工人员训练班”,韩亲兼班主任,余心清为副主任,黄松龄为教务长,齐燕铭为教导员,张友渔、许德瑗为教官,政治教育全由中共党员负责,第三路军官负责军事训练。前后毕业学员一千五百多名,其中有大批共产党员、爱国青年和民先队员。这些人后来都成了抗日骨干力量。
这时,韩的抗日决心很大,态度是非常明朗的。
九月以后,宋哲元部在沧州一带败退。刘多荃、庞炳勋等部均接连溃退。战争进入山东境内,山东部队及时开了上去,掩护友军撤退,在德州附近迎击日寇,一度取得胜利,打过了桑园。韩甚是高兴,请蒋速调后援部队,同心协力一直扑往天津、马厂。但蒋不予理会,却派来冯玉祥率鹿钟麟、石敬亭等数人到桑园建立第六战区指挥部,指挥宋、韩两部,此外,再没有别的部队。蒋料定冯与宋、韩万难挽回战局,却故意这样安排,一以显示自己的宽容而更打击冯的威信;一以便于挑拨离间,给宋、韩造成更大的困难,其用心是非常阴险的。果然,宋内部因肖振瀛的离间而相互猜疑,宋愤而托病赴泰山休养,其代理人冯治安则避而不与冯玉祥见面。韩也灰心丧气,知道反攻已经无望,于是转入消极防御,布防在德州、惠民、齐东一线。
十一月份,沧州之敌向鲁北大举进犯。韩部英勇抵抗,战斗非常激烈。韩率卫队旅第一团亲赴前线指挥,相持月余。有一次韩在济阳城关被日军装甲车多辆配飞机数架包围。韩奋力迎战,
卫队团战士伤亡殆尽,团长贾本甲腿被打断,韩率随从突围,几被敌俘。回到济南时,随从人员也所剩无几。此役,韩部曹、李、展三个师牺牲过半,以后只得调往鲁西整理补充。就在这紧要关头,蒋不顾韩的反对,突然把重炮旅史文桂部调走,山东部队被迫撤过黄河,炸毁铁桥,固守黄河一线。
韩这时万分悲愤,派副官专程往鲁西曹县给其妻高艺珍送去一信,信的内容是:“这次与日寇浴血奋战,伤亡惨重,为我从军以来历次战斗所未有。眼见官兵如此伤亡,我心十分沉重。今后战斗必更加严重,生死存亡难以预卜。请再不要为我操心,只要把孩子们照顾好,教育好,我即感谢之至……”高阅后放声大哭。实际上这是韩复榘的遗书和绝笔。
在中国抗日战争时期,第三路广大抗日宫兵的鲜血也同样染红了中国大地。
在退守黄河以后,韩的战略思想有了重大转折。他认定这是蒋介石有意借刀杀人、消灭异己的阴谋。从这种认识出发,他决定保存实力。
何思源有一次向韩传达蒋的旨意:“你代表我告诉韩复榘,他只要跟着我走,他到哪里我就把哪里的军政权交给他。”韩听后大笑,说何太天真了,韩说:“蒋介石的话你怎能认真?你知道蒋什么时候跟日本妥协么?”何说:“全面抗战全国都动员,蒋介石不能任意胡为。”韩说他有根据,即在全面抗战中,蒋也有先牺牲他的计划。并说:“蒋叫我们在山东死守黄河,抵着日军,原说派重炮支持,到使用的时候忽然又调走了。他们不守南京,却叫我们死守济南,叫我们用步枪与日本人拼么?”韩又说:“不久前,李宗仁来过,他说济南如不能守,就向津浦线以东山区里退。南京不守,日军已打到蚌,你看这不是置我们于死地,叫我们“吃包子’(即被包围)么?”
不管李宗仁当时的真实意图如何,可惜韩复榘没有意识到,退守鲁南山区却真是他应该走的唯一生路。
(八)
八月初,日军集中炮火强渡黄河,攻打周村,谷良民师退守博山。日军攻占周村后,沿胶济线向济南逼进。同时,泺口北岸日军也向南岸炮击。韩无兵可调,要求把驻潍县之于学忠部调来支援,被李宗仁拒绝说:“于学忠部已决定调蚌埠,不调不行。”为此,韩对李甚是不满。此后,李指示韩节节抵抗,撤守兖州。韩接令后,十二月二十二日放弃济南,撤守泰安,旋经兖州退守济宁。韩命曹军在济宁设防,孙军、谷军向曹县集结。韩的指挥部驻巨野。李来电责问韩为何放弃泰安,韩在该电上批曰:“南京不守,何况泰安!”李接此电,怒而转蒋。
一九三八年一月七日,李宗仁在徐州召集第五战区军政会议。江苏省主席韩德勤和安微省主席李品仙都到了。韩未去,派教育厅长何思源代表自己到会。李宗仁更加不悦(《李宗仁回忆录》中说韩亲去参加,不确)。
次日,蒋介石亲自给韩打来电话,说:“我决定召集团以上军官在开封开个会,请向方兄带同孙军长等务必到开封晤面。”
一月九日,韩偕同参谋长刘书香等由巨野动身,先到孙军防地曹县。午饭后,与孙等一起到柳河车站,换乘一列钢甲车抵开封。下车后,韩住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孔祥榕家。元月十一日,
下午两点多钟,韩先到孙等的住处,借同赴开封南关黄家花园礼堂开会。到会有四、五百人,其中有李宗仁、白崇禧、刘峙、宋哲元、于学忠等。
会议一开始,蒋介石就严词追究韩复榘“擅自撤退、放弃济南、泰安”的罪责。韩复桀不服,以南京失守比济南早十天为词,反唇相讥,会场气氛十分紧张。这时,刘峙按照预谋,将韩诱出会场,送上汽车将韩逮捕。
当夜,蒋的特务头子戴笠和龚仙舫押解韩复榘在开封车站上了专用列车,沿途不停,直趋汉口。以后又轮渡到了武昌,交“军法执行总部”,关押在军事委员会办公厅旁边的一座二层楼上。
这样过了七天,临时组织“高等军法会审”,何应钦任审判长,鹿钟麟、何成浚任审判官。
一月二十一日开庭,韩在质询之下,昂首微笑,一言不发。
一月二十四日晚七时左右,一个特务来到韩所住的二层楼上说:“何审判长请你去一趟。”韩随之下楼,行至楼梯中间,见院里已布满荷枪实弹的特务。韩立刻明白了,回身就要上楼。这时,楼下的特务们举枪向他背后射击,韩身中七弹,倒在血泊中。死时四十八岁。
韩被蒋处死后,由鹿钟麟购置棺木在鸡公山安葬。一九五四年,由韩的亲属将韩的灵枢迁葬于北京万安公墓。
(原编者注:据《中华民国史料丛稿·大事记》:一九三三年一月十一日,蒋介石在开封军事会议期间,以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兼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不遵命令,擅弃国土,下令撤职逮捕,次日押解汉口。一月十九日,国民政府武汉行营宣布韩复榘不遵长官命令,擅自撤退;强迫鲁西人民购买鸦片;强征捐税;侵吞公款,没收人民武器等罪状。一月二十四日,韩复集被判处死刑,晚七时在武汉执行枪决。)
后记
韩复榘可说是旧中国的重要人物之一。解放以来,已发表的文史资料中涉及韩者颇不少,以他为专题的也有二、三十篇,但有的文章或多或少有不实不详之缺陷,致使其史料价值受到限制。笔者有幸,对当时“第三路”上层人士都较熟识,从而得到许多第一手资料,又参考冯玉祥、孙桐萱、谷良民、刘熙众、何思源、梁漱溟、姜维翰诸先生的文章,撰写了本文。笔者因受条件限制,不免孤陋寡闻;对史事的分折,因水平有限,谬误之处也必然不少,恳切欢迎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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