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6 一个好汉三个帮
南瓜站起身来，当即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身子一歪，朝旁边栽去。
马桶见状，赶紧叫其他兄弟上前扶住。
刘成龙站在高处，用威严的声音说道：“兄弟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飞龙帮也有帮里的规矩，谁要是不听我的话，胆敢违犯纪律，南瓜就是你们的样子！这次我轻饶他，因为他还是菜鸟，刚入伙的，很多规矩还不懂，需要调教，但下不为例。我发话之后，谁还要为非作歹，轻者打断一条腿，重者取其性命！我刘成龙说到做到，绝不心慈手软！希望各位兄弟好自为之！”
刘成龙的这席话，令好多平日里靠打劫为生的兄弟胆战心寒，悚然变色。场下一片唯诺之声，皆不敢抬头正视刘成龙。
处理完南瓜之后，帮中兄弟震动很大，一些胆大妄为的人开始金盆洗手，不敢再做杀人越货、打家劫舍之事。马桶及众兄弟都极其畏惧刘成龙，连鳄鱼头都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得半死不活的人，谁惹得起？何况还是一个堂堂国军上尉营长，死在他手里的鬼子数都数不清！你再凶，能比得过鬼子么？还不如识相点，乖乖听话的好。
当然，刘成龙也知道马桶口服心不服，担心自己到学校之后，马桶失去管束，会带领一帮子弟兄旧病复发，为害乡邻，那他这位大哥就会心无宁日。
晚上，他找到马桶，对马桶说：“今晚我不回去了，跟你一起睡，咱兄弟好好聊聊。”
老大的话马桶不敢不听，他叫手下人挑了一间上好的房间，晚饭后就只身去陪刘成龙了。
刘成龙对马桶说：“今天我处理南瓜，有没有不妥之处？”
“没有，老大就是英明，你怎么做都是正确的。”马桶哪敢说一句刘成龙的不是。
“马桶，我不希望听你的恭维话，我要你的心里话。你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咱们是兄弟，我不会责怪你的。”
马桶“呵呵”一笑，说：“那我实话实说了，大哥不会骂我吧。”
“不会，你说。”
“大哥，今天南瓜违抗了你的纪律，你拿他开刀，杀一儆百，树立威信，没有不妥的。但说以后也不能这么做，这就不好办了。”
刘成龙眉头一皱：“马桶，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桶道：“老大，你不知道，帮里好大部分兄弟都是游手好闲的，苦活做不来，轻活又不愿意干，还要吃香的喝辣的，这钱哪里来？再说，帮里每年都要好大一笔支出，我们帮里不是政府的机构，有拨款的，也没有谁愿意支助我们，你说，我们不去偷，不去抢，钱从哪里来？”
刘成龙沉思了一会说：“你提的第一个问题不是问题，我觉得兄弟们的游手好闲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期养成的恶习，这种习惯一定得改。你说，大家都有一双手，凭什么你就要做百姓的蛀虫？难道就不能学学鸡蛋，靠自己的双手维持生计？”
马桶点点头。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手头还有点钱，可以拿出来帮里用，尽管不多，也能应付一段时间，但用钱要省着点，不能大手大脚，所有的支出都要有明细账目，有空的时候我会来看一下。”
马桶道：“大哥，又要用你的钱，这怎么好？”
“没事，既然我是老大，我的钱还不是大伙的钱？不过，这都是眼前的，我们的目光要看长远一些，作为一个一百五十多号人的组织，总要有固定的经济来源，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决不能靠偷靠抢。如今国破家亡，日本鬼子肆意践踏我们的国土，抢劫我们的财物，欺负我们的姐妹，大家活着都不容易，如果我们又去欺负老百姓，与日本鬼子有什么不同？”
马桶的脸色有点难堪，“老大，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们哪里来稳定的收入呢？没钱，兄弟们的心就散了啊！”
“嗯。”刘成龙点点头，“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目前还没有头绪。过几天我就去县立中学做教师了，但这只是暂时的。马桶也许你不知道，日本鬼子很快就会打到家门口了，你愿意做汉奸吗？你愿意做亡国奴吗？”
“不愿意！”马桶摇了摇头。“做汉奸的话，到时候还不被你给毙了！”
刘成龙笑了笑，“我相信我们这帮兄弟都不愿意做汉奸、做亡国奴的。我的想法是，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就把这一百五十多号人拉出去，成立一支抗日武装队伍，我会想办法向政府要钱要枪，我们杀鬼子、保家乡！即使打鬼子光荣了，你也是一个响当当的抗日英雄！”
刘成龙的赤诚之心和深谋远虑不得不使马桶心悦诚服，他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老大不愧是当过营长的人，不但本领高强，而且有勇有谋，兄弟们跟着你肯定有奔头！就是死了，也是好汉一条，比窝在这穷山沟里有出息！”
“马桶，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实不相瞒，我在黄埔军校读过几年书，后来因为杀死日本人被逼投奔川军，在绥远跟小鬼子干过几仗，后来转战到上海。淞沪会战失利后，我独立营负责掩护大部队撤离，之后就跟总部失去了联系。我的弟兄大部分都死在了鬼子的枪口下，当然我杀死的小鬼子也不下几百个。我曾在死去的弟兄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不把小鬼子赶出中国我誓不为人！马桶，我希望你帮我完成这个心愿！”
马桶激动地说：“大哥，你是真正的英雄好汉，马桶我好生佩服你！有什么吩咐你就说吧，就是舍上这条命我也甘愿！”
刘成龙紧紧握着马桶的手，“好兄弟就应该肝胆相照。你目前最要紧的任务是约束好手下一百五十多号兄弟，不允许他们乱来，要把咱们的七条纪律贯彻下去。以后我可要带着你们打鬼子的哟，你想啊，一支队伍乱糟糟的，能打得了鬼子吗？再说以后我们要争取政府和老百姓的大力支持，如果我们公然与老百姓为敌，他们怎么会支持我们？政府一旦把我们当作土匪看待，就会派兵围剿我们，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马桶听得冷汗直冒。“你放心吧，老大。谁敢不听你的话，我马桶亲手宰了他！”
“嗯，要有这股狠劲，才能镇住他们！”刘成龙点点头，又语重心长地说，“帮里的事和兄弟们就要你费心了，带好这帮兄弟，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绝不能草率决定。出了问题，我拿你是问！”
“老大，放心吧，如果还有兄弟再违反纪律，你把我的脑袋拧下来！”马桶这话说得斩钉切铁。
刘成龙与马桶促膝谈心，直至凌晨三点，鸡叫几遍之后他们俩才上床卧眠休息。
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多钟，草草吃点东西，刘成龙便和兄弟们挥手告别了。
回到家里，已过午饭时候，母亲只好下点面条，再加两个荷包蛋，给刘成龙充饥。
刘步然问：“事情都办妥了？”
刘成龙“嗯”了一声：“差不多吧。”
“回家有一段日子了，该去县立中学报到了。”
“噢，明天吧。”刘成龙扔给父亲一支烟，“马桶他们你看紧点，有什么动作你立马告诉我，我回来就收拾他们！”
刘步然掸了掸烟灰，说：“本村出点啥事我倒能知道，要是在广东、福建那边，我咋知道？”
“我会叫老黑向你汇报。”
“我可管不来那么多事，不要往我身上牵，干脆叫老黑直接向你汇报吧。”刘步然起身，往房间里走，“要走了，收拾收拾东西吧。”
“爸，你坐吧，又没有很多东西，我自己来。”刘成龙也进了屋。
爷俩一阵忙乎，要带走的东西基本上都齐了。刘步然对刘成龙说：“下午就不要乱溜了，忙乎了这么多天，歇息一下，明天还要走这么远的路。”
“嗯。”刘成龙点点头，关了门。昨晚没休息好，今天真要好好补补觉。刘成龙啜口茶，往床上一躺，就呼呼大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母亲在叫他起来，问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刘成龙说：“先洗澡吧，刚起来吃不下。”
母亲替他捡好了换洗的衣服，打好了热水，刘成龙就提着热水进了洗澡间。
吃罢晚饭，刘成龙去了一趟老黑家，交给他两百个大洋，要他转交给马桶，作为帮里的活动经费。然后叮嘱老黑，家里的老父老母要他照看着点，有事一定要及时告知他。
然后又拉着老黑去了趟蚊子那里，叮嘱蚊子如果帮里需要花钱，叫他先垫付出来，他回来后一定及时归还。蚊子满口应承，老大找自己，那是看得起咱，哪有推辞的道理？
蚊子老婆极力挽留他们吃点东西再走。刘成龙与老黑感到盛情难却，就多逗留了一会。不觉就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刘成龙想着明天一早还要骑自行车去学校，就告辞回家了。
回到家，已近十二点。刘成龙躺在床上，老是睡不着。也许是白天睡了太久，早已没有了倦意；也许是心里牵挂着什么，总觉得还有事没完。刘成龙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刘成龙干脆披衣而起，默默地坐在窗前，想捋一下繁乱的思绪。
窗外是一口小池塘，农村里头都有的，开春的时候放上几十条草鱼、鲤鱼、鲢、鳙什么的，客人来了，随时可以捕捞，很方便。
池塘的小青蛙“嘎嘎嘎”东一声、西一声叫着，稀稀落落的，平添了山村夜晚的寂寞。
秋天的夜晚，是如此的宁静，像躺在妈妈怀里听故事的小娃娃。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的，可爱极了。最令人喜爱的还是那梳月亮，那皎洁的月光温柔地照耀在水面上。常言道：月光似水，因为它已经和水融为一体，静影沉璧。
如果此时有人在一起赏月，该是多么幸福啊！他想起了苏珊娜，苏珊娜是苏联军人，她热爱她的国家，热爱她的人民，在苏珊娜的心目中，军人的职责高于一切，他是无法留住她离去的脚步的，或许，今生，再也不能与她相见了！
刘成龙叹了一口气，脑海里又掠过艾丽哈娃的身影。
想起远在绥远希拉穆仁草原上的艾丽哈娃，刘成龙内心禁不住一阵抽搐。这个美丽的草原姑娘，对他付出了全部的爱，而他却辜负了她，离开绥远的时候，甚至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刘成龙深深自责。
“艾丽哈娃，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刘成龙在心里呢喃着。
他突然想起订过娃娃亲的王爱静。王爱静深爱着自己，但她那份爱太沉重了，他无法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他给不起，也无法给。
刘成龙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无限惆怅。
0067美女校长
忙完这的一切，刘成龙决定听从组织的安排，到县立中学去报到了。
县立中学位于距离县城约三里路的城关镇，校舍是废弃的一家厂房。由于办学需要，县政府把厂房购买过来，翻修了一下，变成了中学的新校舍。这样学校就远离了城市的喧闹，孩子们的学习就不会受到干扰了。
学校的校门很气派，写着“长宁县县立中学”几个大字。走进去是一个大的院子，中间用一围墙分隔成两个小院，前面这个小院是学生学习区，左边是一个大操场，右边是一排两栋教学楼和学生寝室。进去是教师办公区，最前面是校长室、副校长室和财务室以及会议室，接着是教导处、保卫处和教师住房，再下面是厨房、师生食堂及其他用房。规划很明确，到处绿树成荫绿草如茵，几个鸟儿站在枝头高声歌唱，恰似刘成龙此时的心情。
环境倒是挺幽静的，就是房屋破旧了点，不过总体感觉上还不错。刘成龙在树荫下驻足凝望了一会，便朝校长室走去。
校长办公室也很简朴的，一张办公桌，几张长条椅子，墙上张贴着校长职责等。
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约摸三十上下的年纪，一张精致白嫩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宛如月牙一样，特别的可爱，小巧高挺的鼻子上面戴着一副斯文的黑色边框眼镜，顺滑的披肩秀发像瀑布一般从头顶倾泻而下，身穿淡蓝色对襟开短衫，套上黑色长裙，整体给人斯文俐落、大方干练的感觉。
“嗯，你找谁？”年轻女子抬起头来，发现了刘成龙，莞尔着，笑容中透出一种威慑力。
“我……我是刘成龙，新来的老师，我找钟校长。”刘成龙面对女子的笑容，突然感到有点莫名其妙地紧张，估计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吧。
“我就是，我叫钟美娟，是县立中学的负责人。”美女用手扶了扶眼镜，“噢，你就是刘成龙老师，欢迎，欢迎！”
钟美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伸出手来，刘成龙轻轻握了握。
“我来报到的，来迟了，不好意思，请多关照！”刘成龙没想到自己的领导竟然是个女的，心里有点失望，但语气却是极为尊敬。
“刘老师，不用客气！”钟美娟从办公桌前走出来，“来，这边坐。”她示意刘成龙在长条椅上坐下，“这里条件不好，委屈你啦！”
“钟校长，看你说的，其实这里的环境挺不错的啊，只是……房子破旧了点。”
“是啊，如今国难当头，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我们能有这么个地方安身立教，已经很不错了，还望你大力支持学校工作。”钟美娟给他倒了一杯茶。
刘成龙说了声“谢谢”，接过茶，呡了一口，“钟校长，你放心吧，既然来了，就打算在这里安心工作，学校交办的每一项工作任务，我都会认真做好的。”
“那就好。”钟美娟微笑着，“教育局王局长前几天打电话来，说给我们学校安排了一个高材生，我还担心你另有高就呢，来了就太好了！我考虑了一下，你暂时做我的助理吧。反正办公室也没什么布置，空空荡荡的，不如多放上一张办公桌，跟我一起办公，这样我们方便交流沟通，也有利于学校工作。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刘成龙谦逊地说：“谢谢，谢谢钟校长的栽培，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不用这般客气，以后我们在一起工作，相互关照吧。”钟美娟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星星一样的眼睛深邃地闪烁着，灿烂无比。
“你刚来，我带你到学校四周转转。”钟美娟带着刘成龙走出办公室，一边在学校四周转悠，一边介绍学校的情况。
从钟校长的口中了解到：由于县立中学地处县城郊区，条件较为艰苦，学校没有自来水，师生的生活用水只能从校外面的一口水井里抽上来，教学设施严重不足，没有教具、没有实验室、图书室。师资力量严重不足，初一初二初三各两个班，共三百多人，而教师只有十二三个，导致教师的工作任务非常繁重……
说着说着，他们俩来到一栋教师宿舍前，钟美娟指着一个房间说：“你住这间吧，这一排住的都是学校领导，我住你左边隔壁那间，商量工作更方便些。”
尔后叫来总务主任，总务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姓方，叫方跃进。
钟美娟吩咐道：“方主任，这是刚调来的校长助理刘成龙老师，你把我隔壁那个房间安排给他，叫几个学生帮忙打扫一下，把刘老师的房间整理好……”
方跃进口中答应着，偷偷扫了一眼刘成龙，顿时感到他身上有一种不言自威的东西于无形之中逼了过来。方跃进赶紧给了他一个敬畏的笑容。
“刘老师，你把行李解下来吧，等会房间打扫干净以后，收拾整理一下，晚上就住下来了。”
“好嘞。”刘成龙把自行车推到自己房间门前，钟美娟帮忙着提拿行李。
“钟校长，你别，我自己来。”刘成龙有点受宠若惊。
“没事，关心关心老师也是应该的嘛，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助理呢。”钟美娟嘴里说着，手里也忙着。
行李解下来了，在房间门口放着。方跃进带着三五个女学生过来了，是来帮忙刘成龙打扫房间的。
一支烟的功夫，方跃进已经把他的房间收拾整理好了。“刘助理，你进房间来看看，满意不？”
“方主任，辛苦你了！”刘成龙给方跃进敬了支烟，走进房间，哇，窗明几净，空气中还弥漫着款款馨香。书桌上放着一瓶空气清新剂，摆着一盆怒放的秋兰。
刘成龙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学校对他的关怀，始终有一种感动在他的心头萦绕。
“满意，非常满意！”刘成龙说了一些感谢的话，顺手带上门，朝办公室走去。
钟美娟在办公室等着他，见他进来了，高雅地笑着，朝他点点头，“房间都布置好了？”
“行了，方主任做起事来还真利索。”刘成龙笑了笑。
“那好，我们去一下会议室，开个见面会，其他老师都在等着。”
“见面会？现在？”刘成龙没想到一来就要开什么会，他屁股都还没挨凳板呢。
“我们走吧，别叫他们等急了。”钟美娟说着，起身往外走。
刘成龙只好跟着她朝会议室走去。
走到门口，刘成龙悄悄朝里面瞄了一眼，发现会议室的布置也很简单，一个主席台，下面几张长条椅，十几个老师都在椅子上坐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窃窃私语，刘成龙隐隐约约听到他们都在谈论着自己。
“那个年轻人是谁啊？怎么跟着钟校长一起进来？不会是钟校长的亲信吧？”
“谁知道啊！呀！他好帅耶！”一个女老师的声音有点夸张。
“嗯，有点阳刚之气！”几个男教师也在低声地讨论着。
刘成龙跟在钟美娟的后面走进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一齐向他射来，然后听到人群中窃窃的议论声。
刘成龙微微一笑，目光扫视了四周一眼，将所有人都收入眼中，立刻发现左边的角落里静静坐着一个年轻女教师，二十出头，端庄秀丽，文静高雅。他的眼睛不由一亮，刚巧和她投射过来的目光碰了一下，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右边角落的空位走去。
“好了，大家都静下来吧！下面请钟校长讲话。”坐在前排的一个长得圆圆胖胖的人站了起来。
0068见面会
这个说话的人大约五十多岁，笑眯眯的，留下来的头发已经不多了，大半个头都是光光的，但他脸上的皱纹并不多，皮肤比较细腻，要不是头顶露了馅，很难看出他的具体年龄，看来他的生活很优越，平时也很注重保养的。估计他是副校长，今天的会议正是由他主持。
钟美娟清了清嗓子，并不宽敞的会议室顿时回荡着她清脆的声音。
“老师们，今天我们召开这个会议，是对刘成龙老师的到来举行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我们学校条件不好，师资力量严重不足，工作困难大，任务重。我把这个情况向王局长做了汇报，王局长非常重视，决定把知识水平高、工作能力强的刘成龙老师调到我们学校任教，并担任校长助理一职，以充实我们的教育力量。下面，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刘助理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钟美娟话音刚落，会议室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下面请刘助理讲几句。”
钟美娟的这招令他猝不及防，她没交待刘成龙要在教师会上发言的，因此刘成龙根本没有准备。幸亏他带兵多年，经常在几百号弟兄面前训话，也算是训练有素吧。
他愣怔了一会，马上镇定下来，望着老师们投过来的目光，刘成龙从座位上站起来……
钟美娟的这招令他猝不及防，她没交待刘成龙要在教师会上发言的，因此刘成龙根本没有准备。幸亏他带兵多年，经常在几百号弟兄面前训话，也算是训练有素吧。他愣怔了一会，马上镇定下来，望着老师们投过来的目光，刘成龙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洪亮而威严。
“大家好！我叫刘成龙，是从黄竹村过来的。大家知道，从黄竹村到县城，少说也有100里的路程，每个星期要走这么远的路，我也相当畏惧。但到学校之后，钟校长、方主任都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同学们也对我热情有加，就在刚才，有好几个同学帮我打扫房间，这使我深深感动。尽管我已远离自己的家，但在这里，我同样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亲人的呵护！我有什么理由不安心工作、不爱岗敬业呢？因此，我借这次发言的机会，对钟校长、方主任和所有关心、支持我的人，表示由衷的谢意！既来之即安之，我将努力工作、教书育人、为人师表，决不辜负各位领导、老师、学生对我的厚望！最后，由于本人水平不高，缺乏经验，希望各位领导、老师不吝赐教，谢谢！”
刘成龙的发言简单明了，没什么大道理，也没抒发革命豪情，但层次分明，思路清晰，平易近人，既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表示了对钟美娟、方跃进的谢意，表明了自己在这里安心工作的决心，最后还说了几句谦虚话，给人的感觉是好学上进、谦虚谨慎，没一点领导架子。
刘成龙的发言无疑换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接着，钟校长对在座的各位老师一一做了介绍。
那个圆圆胖胖有点秃顶的是李仁山副校长，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是教导主任林万春，总务主任方跃进。教师八个，四男四女，男老师都在四十五岁以上，都是县城附近人。女教师有两个四十多岁了，还有两个年轻的，一个叫杨乐，一个叫朱彩萍。
杨乐长得很普通，衣着打扮也普通，但她生性乐观，对人总是莞尔一笑，就像一朵清雅淡素的兰花，发出淡淡馨香。
那个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的美女教师叫朱彩萍。钟美娟最后一个介绍她的时候，刘成龙趁机打量了她一番。一头宛如瀑布的乌黑秀发、上圆下尖的典型瓜子脸，脸的上部嵌着一双如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有神而深邃，眼睛下面是一个高挺的鼻子，鼻子下面是一张稍微大一点儿的嘴巴，整张脸精致而典雅，五官搭配恰到好处，是上天的得意之作。
此时的朱彩萍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职业套装，应该是属于教师的制服吧，本来穿着职业套装都是比较难以穿出个性，很难看到身材的完美模样，因为那是配合全体人员而制作的，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显得那么的得体，一点儿都掩饰不住她完美的身材。
刘成龙心想，这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像朱老师这般天生丽质的，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钟美娟简单介绍完老师的情况后，再说了几句套话，欢迎仪式就算结束了。
教导主任林万春走到刘成龙身边，热情地握住他的手，“刘助理，欢迎你加入到我们的大家庭来！既然来了，我就大胆给你安排一些工作了。”
刘成龙也笑容可掬，“你说吧，安排我上什么课？最好从初一带起，因为我对学校的情况、学生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行，你的想法跟我的一样，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啊！你就上初一（1）班的数学吧，班主任是朱彩萍老师，等会你跟她衔接一下，了解了解班里的情况。”
“好的，还有其他的任务吗？林主任，我全力支持你！”
林万春嘿嘿一笑：“不瞒你说，学校的课务方面还有个大难题，就是不知道你……”
刘成龙见他说话吞吞吐吐的，捅了他一下，道：“快说吧，有难处就直说，只要我能做的，保证愉快接受任务！”
“呵呵，你也许不知道，我们学校没有专业的体育老师，几个男教师年纪又大了，女教师上体育课不太合适，我想……”
“知道了，不就是体育课吗？安排给我呀，没问题的，把全校的体育课都给我！”
“那你的课是不是太多了？钟校长不会批评我吧？好歹你也是校级领导啊！”
刘成龙也许不知道，校长助理相当于副校长级别呢。
“没事，都给我，钟校长那边我去说。”刘成龙大包大揽的，充满了热情。
“那太好了，解决了我的一个大难题呦！”林万春没想到新来的领导这么好说话，很是感激。“刘助理，什么时候我请你吃饭？”仿佛请吃饭才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以后吧，有叨扰你的时候！”刘成龙笑着说。
“说定了哦，假日到我家来，宰鸡杀鸭待你！”林万春很是豪爽。
“到时候我叫钟校长一起来。”
“行，那就这样吧，你跟朱老师去聊聊班里的情况。”林万春说完，转身招呼朱彩萍，“朱老师，你过来，跟刘助理说说班上的情况。”
老师们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会议室，朱彩萍落在后面，正要迈出会议室的大门，听林万春叫她，回过头来应了一声。
刘成龙赶紧起身，追上朱彩萍，礼貌地伸出手道：“朱老师，你好，我是刘成龙，教导处安排我上初一（1）班的数学，我想了解一下班里的情况。”
“哦！刘助理好！”朱彩萍也伸出粉嫩的小手和他握了握。“我们边走边聊吧。”
“我是今年才来的新老师，以后还请多多指教。”刘成龙微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刘助理你说笑了，我也是才工作两年，以后大家互相学习吧！”朱彩萍甜甜地笑着，“再说，你是学校领导，还需要你关照我呢。”
“一定，一定，如果能关照的话。”
“谢谢啦！”朱彩萍嘴角微微一翘，笑得很灿烂。“我说说咱班的情况吧。”
“嗯，我洗耳恭听。”刘成龙的样子很认真。
朱彩萍说道：“咱们班一共四十五个学生，大部分同学表现都挺好的，就是有几个全校公认的问题学生，其中黄图是最典型的一个。”
“你说说，如何典型法？”刘成龙饶有兴趣。
“刚入学一星期，他就制造了三件震惊校内外的大事：一是用伞锥刺破了女同学的屁股，二是向穿花衣服的女同学身上甩稀泥，三是在教室门上安装扫帚‘整治’他的老师。这个有名的‘捣蛋鬼’，其实他的身世挺可怜的……”
“噢，是吗？”刘成龙看了朱彩萍一眼，“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朱彩萍说：“黄图的父亲是个军人，听说牺牲在了抗日战场上，他母亲得知消息后就疯了，天天吵着嚷着要杀鬼子，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后来黄图就跟了爷爷，与爷爷相依为命。于缺乏管教，黄图的性格变得暴躁、任性，喜欢作弄老师。”
刘成龙听到黄图是抗日烈士的后裔，心蓦地一沉，瓮声瓮气地问：“既然学校知道黄图的父亲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好汉，为什么就不能给他更多的关怀和照顾呢？”
“钟校长已经尽力了。”朱彩萍说，“学校已经免去了他的所有费用，钟校长每个月还要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钱来垫付黄图的生活费，逢到黄图的爷爷或者母亲生病的时候，我们大伙儿还要凑钱为他们看病。”
刘成龙轻轻吁了口气，他被这么多好心人感动着，看来这个钟校长，可真不简单呢。
开学初是林万春上数学的，后来被黄图捉弄怕了，不敢上了，一直空着，其他老师也没敢上，现在你来了，正好补上这个缺。不过我认为黄图本质并不坏，就是不爱学习，比较调皮捣蛋，可是他们都有不少特长。你现在上咱们班的数学，可要有心理准备哦！”朱彩萍提醒道。
“呵呵，我才不怕呢！不就是几个毛头小伙子吗？我能搞定他们！”刘成龙不以为然地笑道。“朱老师，你对我有信心吗？”
“你都不怕了，我当然有信心，我相信没有教不好的学生！”朱彩萍挺自信地说道。
“好，那我们就一起努力吧！”刘成龙微笑着伸出手。
“一起努力！”朱彩萍也伸出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四只眼睛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两颗年轻的心都充满了朝气，充满对未来的期望，充满应对挑战、面对困难的信心。
“努力拼搏吧！刘成龙！”刘成龙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就算是为了牺牲在前线的黄图的父亲！”
0069范厨子
刘成龙回到校长办公室，看见钟美娟在认真批改着作业。她虽然身为校长，却也身体力行，勇挑重担，担任着毕业班两个班的数学。
方跃进已在校长办公室多放了一张办公桌，是供刘成龙使用的。钟美娟的办公桌在里边，刘成龙的办公桌在外头，隔着几米远，中间是长条椅和茶几桌，方便接待来人来访。
钟美娟见刘成龙进来，问：“课程都安排好了吗？上哪个班的课？”
刘成龙在办公桌前坐下，说：“初一（1）班的数学，还有全校的体育。”
钟美娟“哦”了一声，沉吟一会，“看来林万春把别人不敢上的课都给你了。”
“没事，钟校长，我会尽力而为的。”刘成龙不太把课务的事放在心上。也是，武装到牙齿的日本鬼子他都毫不畏惧，还会怕上几节课？
“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也好，你试试吧，实在不行，再换一换。”钟美娟用手剔一剔眼镜，“午饭食堂里吃，我准备了几个菜，就算是为你接风洗尘吧。”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男女学生三三两两地出了教室，老师们也陆陆续续从教室里出来了。
钟美娟站身起来，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对刘成龙笑了笑：“吃饭去吧。”说完，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刘成龙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钟校长一起出去了。
小厨房已升起袅袅炊烟。
县立中学住校学生有两百多，因此厨房由两个人负责，一个男的负责做饭，烧水；一个女的负责买菜、煮菜。听钟美娟介绍说，这个女厨子炒的菜很是不错，看样子已经早早地来准备了。
厨房中蒸汽很多，男厨子已煮好了饭，提前回去了。
灶台边，一个美丽动人的身影正在忙碌着。听见有人进来，她一边挥动着锅铲一边说道：“马上就好，稍微等等。”
那声音柔和清脆，刘成龙听着很是舒服。
“你就是新来的刘助理吧？”妇人转过头，看着刘成龙，笑吟吟的，脸上带着喜色。
“嗯，阿姨，你贵姓？”刘成龙礼貌地问。
“我姓谢。”厨娘一边说着话，一边手忙脚乱的，“以后啊，有什么意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啊？我一定尽心尽职服务好你们……”
“谢谢！”刘成龙顿时感到一股温暖。
“坐着等会，菜马上就好。”妇人笑容灿烂地一边跟刘成龙说着，一边不停地忙碌，看上去她的烹饪技术非常娴熟，说话丝毫也不影响她炒菜的速度。
厨娘在灶膛里多放了两根柴，火势凶猛起来。妇人在锅前俯下身来，挥动着锅铲，在锅底不停地搅动。
一锅菜已经焖在锅里了，妇人此刻正在案板上切第二锅要炒的菜，她侧着身子，白嫩的左手正压着一块五花肉，由于用力的缘故，肉肉的手背上出现五个可爱的小窝。右手里拿着刀，顺着五花肉一刀刀的切下去，熟练之极。
厨娘不时地回过头来朝刘成龙笑一笑。她的笑容很美，矜持中带着温柔，带着一种慈爱。???
这时候，钟美娟走了过来，看着妇人笑道；“今天刘助理是第一天来咱们学校，香萍，你可得给咱露一手啊。”
妇人笑着看了看刘成龙和钟美娟，“嗯，知道，炒了几个菜，不知行不行？”
钟美娟这才坐在刘成龙面前，笑着说道：“这是咱的女炊事员啊，谢香萍，烹调技术好，炒的菜啊，那是一绝了。”
刘成龙笑了笑，“那我就多吃一点。”
“肯定哦，香萍做的，色香味俱全，她可是咱的厨神啊。”李仁山副校长的声音笑呵呵地传了进来。
“李校长！”刘成龙上前向李仁山打了声招呼。
李仁山朝刘成龙笑了笑，又问谢香萍：“好了吗？肚子咕咕叫了。”
“快了，最后一锅臊子面。”谢香萍嘴里说着，手脚不停。
这时，林万春摸了进来，道：“小谢，早上吃面没说的，怎么午餐又吃面？”
谢香萍嘻嘻一笑，“你看看那饭，能吃么？”
钟美娟他们几个走到饭柜边，嘿，饭都烧糊了，一股火烟味直钻鼻孔。
林万春皱皱眉：“这范厨子，肯定又喝了酒，这饭糊得这么厉害，怎么吃？再这样下去，学生非饿死不可！”
钟美娟看了看，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刘成龙跟着她，走到学生饭堂，看见剩饭到处都是。
一看见钟美娟，大群的学生便围了上来，“钟校长，钟校长”地叫嚷着。
钟美娟问：“怎么？你们的肚子都饱了？不吃饭喝西北风吗？”
学生委屈地说：“钟校长，这饭真不能吃，火烟味很重，你看都烧得黑黑的了，怎么吃啊？”
“校长，我的肚子还很饿，能不能煮点面给我们吃？”
钟美娟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思忖片刻，对学生们说：“你们回寝室去吧，等会我叫谢阿姨买些面来，煮好了叫你们吃。”
孩子们欢呼着散开了。
刘成龙看着眉头紧锁的钟美娟，小声问：“钟校长，这是怎么回事？”
钟美娟长叹一声，幽幽道：“学校厨房一直是由两个人负责的，一男一女，男的姓范，是前任校长请来的，大家叫他范厨子，负责煮饭、热水；女的是去年我找来的，叫谢香萍，负责买菜、煮菜。谢香萍烹饪技术好，炒的菜好吃，大家都满意。头疼的是范厨子，时常喝酒，一喝酒就误事，饭不是煮得半生不熟，就是火烧饭，糊得没法吃，就像刚才的一样；有的时候洗澡水也不煮，全校师生都洗冷水。批评了他多次，可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当回事，真拿他没办法，唉！”
“不会把他开了吗？”刘成龙道，“你容忍了他一个，受害的可是几百人啊。”
钟美娟苦笑一声：“请神容易送神难噢，我把他开除了，得罪他的不就是我了吗？这个人是得罪不起的。”
“哦，他有什么背景吗？是不是会威胁到你的校长位置？”刘成龙不能理解。
“政治背景倒没什么，关键是这个人很难缠，流氓习气很重，蛮不讲理，再加上兄弟众多，在县城里横行霸道的，非常嚣张，谁要是惹了他，明里不行暗里来，搞得你家里鸡犬不宁……”
看来范厨子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够狠的。刘成龙不再说什么。
“走吧，我们回去吃饭。”他们俩回到厨房，谢香萍的臊子面已经煮好了，可以就餐了。
十几个老师分两桌坐下。由于刚才范厨子的事情，冲淡了气氛，也因为下午要上课，大家并没有放开肚量去喝酒，只象征性地喝了一点。
钟美娟致了欢迎词，大家碰了一杯，然后刘成龙跟大伙一起碰了一杯，说了几句“请关照”的客套话。接着大家就随意了。
刘成龙不敢贪杯，下午第一节就是数学课。在县立中学自己的身份是一个老师，是校长助理，这点刘成龙还是有理智的。因此他拒绝了李仁山再碰几杯的提议，嘻嘻一笑道：“李校长，你饶了我吧，我还是第一次吃谢阿姨弄的臊子面呢，听钟校长说谢阿姨的手艺特好，我要多吃几碗，再喝酒的话这么好吃的面就被他们抢光了。”说完狡黠一笑，跟着其他老师一起拿起饭碗盛面去了。
谢香萍做的臊子面确实好吃，“煎稀旺，薄筋光，酸辣香。”这臊子面的几大优点都占全了，刘成龙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臊子面。
刘成龙一口气就吃完了一碗，谢香萍已经在锅边等着了。
“你做的臊子面真好吃。”刘成龙由衷地赞叹道。
谢香萍一边接过刘成龙的碗，将面条挑进去，然后去盛汤，一边说道：“我还想着， 你大老远的过来，或许我做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呢。”
“哪里会啊，你做的比饭店里的还要好吃。”刘成龙笑着说道，“谁要是不满意，只能说明他自己肠胃有毛病。”
谢香萍听刘成龙这么一说，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来。在蒸汽的笼罩下，显得格外的动人。
钟美娟哈哈一笑：“刘成龙啊，你这句话说对了，香萍做的饭，绝对是没话说的。”
谢香萍微微一笑：“只要你们吃着满意，我就放心了。”
“你不吃吗？”刘成龙把面端在手里，问谢香萍。
她用手将额前的发丝往后面拨了拨，说道：“等会，也不知道你们够不够呢。”
钟美娟说：“香萍，你等会去买点面过来，孩子们都没吃多少饭，下午还要上课，不能饿着，你煮好了给他们吃。”
“好嘞！”谢香萍给几人将面盛完后，留下了两碗，自己一碗，孩子一碗，她女儿上初一了，估计也没怎么吃饭，然后麻利地洗完了锅，放上水，也顾不上吃，又急匆匆地走了。
刘成龙在钟美娟的口中了解到，谢香萍是个寡妇，几年前丈夫病死了，留下了一个女儿和常年瘫痪在床的婆婆，还有仅能维持生计的几亩薄田。但她从未想过抛弃女儿和婆婆改嫁，一个人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学校为了照顾她，就安排了一个临时工给她做，一个月好歹能领上一点工资，补贴家用，因为在学校占用的时间并不多，田头地尾的耕作不会被耽搁。
刘成龙对谢香萍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这个一字不识的普通妇女，却做着一件伟大的事情——孝敬父母！
0070下赌注
吃完臊子面之后，老师们陆陆续续回去了，有的回到房间里午休，有的还聚在办公室谈论着事情。
刘成龙从林万春手里接过初一数学教材和教师用书，回房间去了。下午是他走上教师生涯的第一节课，无论如何都要准备充分一点的。
林万春和几个无所事事的老师还坐在办公室聊天。
“哎呀！我们来猜猜他能在那个班呆多久？”林万春对一个像瘦猴一样的老师说。
“谁啊？”
“刘助理呗”
“来，赌一赌。”瘦猴拿起一本本子和一支笔叫道。
“草！你这个赌棍还真是好赌啊！”有人笑骂道。
瘦猴笑嘻嘻地说道：“呵呵！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快下注，赌刘成龙坚持一个月的，一赔一，赌坚持两个月的，一赔二，赌坚持三个月的，一赔三。赌坚持半年以上的，一赔二十！各位老师，不要考虑啦！机会难得，快点下注。”
“我买一个大洋一个月，那些学生的手段是越来越恶毒，也越来越隐蔽了，像刘助理这种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没有经验，很容易就中招了，反正我是不看好他的，顶多一个月。”一个老师说道。
“你们想想刘助理是什么人？啧啧！一来就做上了校长助理，此人肯定有两把刷子，怎么着也能撑久一点儿，一个月？你就等着输钱吧！我也买一块大洋，不过我压三个月以上。”另一个老师笑道。
“老李说得对，钟校长可不是一般的人，她看中的人绝对不会错，也许刘成龙真的有啥法子制伏那些学生也不一定，我买二块大洋，压他半年以上吧。”第三个老师说道。
“好好好，大家不要乱，排好队，等我好好地登记一下，现在不下注不要紧，可以慢慢考虑一下，明天下注照样有效。”瘦猴的瘦脸笑得全挤在一起了。
下注的声音此起彼伏，聚在办公室的老师几乎都参与了这场下注，瘦猴乐呵呵的一个个记录下来，看他熟练的动作以及对时机的把握，想必他是很善于钻营的。
朱彩萍也坐在办公室，第一节是初一（2）班的语文课，没有太多的时间午休了，她在忙着备课。
一阵吵闹声传来，朱彩萍厌恶地皱皱眉，心里暗想道，这些人太无聊了，怎么可以拿刘助理来下注呢？虽然是偶尔的一次两次，要是让学生们看见了，影响多不好！一点儿为人师表的样子都没有！不过我相信刘助理肯定能坚持下去的！
朱彩萍实在看不过去了，就站起来道：“林主任，你也是学校的领导，怎么你就任由他们胡来？你们这是对刘助理的不尊重！”
林万春笑嘻嘻地道：“朱老师，人家不是玩玩吗？开开玩笑，开开玩笑，啊？”
“是啊，朱老师，你不要动不动就把帽子往人头上扣啊，我们是很尊重刘助理的嘛。”瘦猴也阴阳怪气地说道。
“今天刘助理刚来，你们就这个样子，身为老师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同事？这难道也是对人家的尊重？”朱彩萍生气地责问道。
“哎哟，我的姑奶奶，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哪敢对刘助理不尊敬呢？我们只是猜测一下他的工作能力而已，下注只是讨个彩头，那你说刘助理能坚持多久？”瘦猴把矛头指向了她。
朱彩萍看着他们轻蔑地撇撇嘴，“你以为刘助理会像你们？还有林主任，你不是上了一个星期的数学课就投降告饶了吗？瘦猴就更可怜了，上了一节数学课浇了一身的水，进教室的时候干干爽爽的，出来的时候成了落汤鸡！还有李老师、刘老师，你们连教室门也不敢踏进半步，唉，亏我这个做班主任的哦……”朱彩萍毫不客气地调侃着他们。
“朱老师，你厉害，你有能力，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们佩服。但刘助理就说不准了，我看他跟我们几个也是半斤八两吧，好不到哪里去，硬撑着估计也是几天的时间。”
刘成龙能坚持多久呢？朱彩萍有点担心了，她是很了解自己班上的情况的，尤其是黄图，跟老师很过不去，经常作弄老师，弄得他们很难堪，因此没人愿意上初一（1）班的课。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可是她又想起了刘成龙那神采飞扬、充满了斗志的样子，她应该相信刘成龙，支持他！
朱彩萍想到这里，发自内心地笑了。
“我相信刘助理能坚持到学生毕业！”朱彩萍的语气坚定无比。
“那你敢下注吗？”瘦猴眼睛盯着她，他挖了个陷阱要她跳下去。
“当然，下注五块大洋，你敢接吗？”朱彩萍咬咬牙。
瘦猴怔了一下，没想到朱彩萍竟然下重锤。他讪笑一声：“你敢下注，我当然敢接啦。”然后在本子上记下来：朱彩萍五块大洋。“到时候可要兑现的哦。”
朱彩萍鼻子里“哼”了一声，扭了个大屁股给他。
“叮铃铃”预备铃很快就响了，同学们快步进入教室，等待着老师上课。
初一（1）班教室里，乱哄哄的，就像菜市场一样，非常热闹。他们有的在掰手腕，有的在睡觉，还有的在追逐嬉戏，也有的女同学在踢毽子……
刘成龙整了整服饰，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初一（1）班的教室走去。
“他来了！”一个放哨的女生从外面的走廊跑进来大叫道。
“快，大家快做好准备。”一个男生叫道。
“他与其他老师不同的，看着就特别亲！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忍心了。”刚才那个放哨的女生跟旁边一个文静女生说道。
“管他亲不亲，只要谁上我们数学，就得让他吃苦头。”另外一个男生说道。
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对数学老师就是特别的反感。
“好了，不要吵，大家坐好。”刚才那个男生大叫道，估计他是班长。
本来吵吵闹闹的班级突然静了下来。
“铃铃……”上课铃声敲响了，刘成龙站在教室门口，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了一口气，看到门是虚掩着的，只留下一条很小的缝隙，不会是……刘成龙微微一笑，心里暗想道：“也太老套了吧！果然是问题班级。想整我，呵呵，门都没有！”
刘成龙轻轻地把门推开一点点，探着头问前排的同学：“请问这里是不是初一（1）班？” 刘成龙眼光趁机一扫，发现学生们的脸上都有一种压抑的兴奋。
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第一节课肯定有节目，而且就在头顶上。呵呵，想玩游戏是吧？我刘成龙就陪陪你们，折腾够了再慢慢收拾你们！
“老师，您是新来的刘老师吧，进来吧！”前排的一个同学回答道。
“那我进去了唷？”刘成龙提高了声音说道。
“进来吧！”学生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刘成龙把手放在门上，一股劲力传到门板的上面，然后一用力，门开了，一个装满水的脸盆从上面“哗”地掉了下来！
眼看满脸盆的水就要倾泻而出，刘成龙身子一纵，一掌打在脸盆的底部，劲力一吐，盆内的水全部向着最后一排调皮捣蛋的黄图他们泼了过去。
“啊！”那伙捣蛋鬼来不及反应过来，全部被泼中了，大声地尖叫起来。
“哈哈哈！”刘成龙得意地大笑着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他把课本一放，笑道：“同学们下午好啊！准备了这么大一份礼物给我，可惜我不是傣族人，今天也不是泼水节。但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你们！”
同学们闻言都不好意思起来，被水泼到的几个捣蛋鬼也不敢出声了，当然，底下还有些同学恨得牙痒痒的。
“便宜他了，让他躲过这一劫。”
“别急，还有更厉害的在后头呢！”黄图及几个男生在心中暗想道。
刘成龙两眼一扫，班上的学生尽收眼中，都是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尽管他们有很多问题。
有一个人显得特别的兴奋，那个人就是坐在右边角落里的黄图，他在等待着“定时炸弹”的爆炸。好极了，以后一定要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刘成龙比较满意，从学生们的精神面貌可以看出他们并没有变坏，只是在思想上有点小问题而已。
他微笑道：“上课之前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咦？粉笔呢？”讲台上一根粉笔都没有。
“老师，粉笔和黑板擦都在抽屉里。”黄图仿佛是好心提醒道。
“哦！嘿嘿！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连粉笔都没有，原来是在抽屉里……”刘成龙笑道，心想好戏又要上演了。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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