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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仁顺|大地开始行走

编者按

2023年4月26日,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文学青年行动计划”启动仪式在自由校区音乐厅举行。启动仪式上,文学院院长王春雨教授、计划首席专家刘雨教授分别致辞,“文学青年行动计划”特聘指导专家、著名作家、吉林省作协主席金仁顺教授以“大地开始行走”为题作学术报告。本公众号将分三期推出致辞、讲座整理稿。本期推送的是金仁顺教授的讲座整理稿。

大地开始行走

吉林省作协主席 金仁顺教授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下午好。我没有演讲稿,今天过来跟大家聊聊天。之前问我题目的时候,我想的是:当我们聊文学的时候,我们在聊什么。这个题目好多同学应该都知道,就是从雷蒙德·卡佛的一个小说过来的,《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今天我们在文学院,启动文学青年行动计划,如此重要的一天,能够抽出几个小时聊聊文学,并不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事情。

4月23号是世界阅读日,我们几位作家跟鲁东大学的同学们做了一个活动,聊了聊文学和阅读。几位作家都谈到了阅读的重要性。邱华栋说,他每隔十年重读一遍《红楼梦》和《西游记》,每一次读都有新的感悟。我当时跟学生们,尤其对女生们,聊了聊具体作品对人的影响。女生们观察生活,或者是阅读作品,更容易停留在感性层面上。比如说《简·爱》,我相信在座的很多学生都读过这本书。简·爱这样的女生,为什么会让罗切斯特先生喜欢,并且深爱呢?罗切斯特先生之前接触女性大都是有钱、有貌、出生高贵,她们表面上矜贵而傲慢,实际上虚荣而空洞。他在简·爱身上遭遇到了意外:一个年轻的女家庭教师,长得一般、没什么钱,但却活得很有骄傲和尊严。我觉得罗切斯特先生是由于不可思议,而后深爱上简·爱的。当然简·爱也爱他,她回击罗切斯特先生,她说如果我也像你那么有钱,拥有很多东西,我也会让你爱上我,就像我现在爱上你一样。

像简·爱这样一个平凡的女生,能让罗切斯特先生那么深地爱上她,她的底气是什么呢?我愿意给出的一个解释是,阅读。简·爱热爱读书,她用书籍、用知识、用文学、用艺术武装了自己,她也是高傲和矜贵的,在灵魂上。

简·爱在世界的文学史长廊里也有自己的地位。对作家而言,写一个作品相对是容易的,但能让作品中的某个人物留在文学史的画廊上面,是每个作家毕生的梦寐以求,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能写出一个文学人物的作家,能留下来一个文学人物的作家,是写作大家庭里面的幸运儿。

我们再说回阅读这个话题。说回“当我们谈论文学的时候我们想谈论什么?”这个话题。现如今,我们有太多打发时间的方式。刷刷短视频,刷刷抖音,时间飞快地就过去了。这些事情做起来是如此简单,我们越来越多容易得到的快乐、享受、休闲,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价值和内涵必定是让人质疑的。有价值的事情,通常它的价值是跟它的难度成正比的。我个人的经验是,越是困难的东西,可能就是最后能营养我们的东西。

我小的时候是在一个煤矿里长大的,那时候煤矿很有钱,我爸当时在工会工作,单位里有很多书。各种重要的文学期刊,很多的世界名著。但好像没有人在乎这些期刊和书,也很少有人愿意花时间读书。我哥哥姐姐倒是读过一部分,偶尔,他们会因为小说里面的某个情节或者某个人物争执起来,就仿佛他们跟我们日常生活有什么关系似的。我觉得这很有意思,书里面好像有很多有趣的人和事情。我很早就开始读书了,没有人指导我该读什么不该读什么,我是抓到手什么就读什么,非常盲目和随意。我在初中的时候就读完了《安娜·卡列尼娜》《十字军东征》《约翰·克里斯朵夫》,大部分的内容都记不住了,《十字军东征》我只能记住个名字。多年以后,我重读了《安娜·卡列尼娜》,真是一本了不起的著作。

除了名著,初中的时候我还读了很多其他的小说,比如说王度庐的武侠小说,那个时候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还没有进入中国大陆呢,王度庐的武侠小说是期刊选发出来的,一部是《玉娇龙》,多年后,李安把这部小说改编成了电影,《卧虎藏龙》;《玉娇龙》的续篇是《春雪瓶》,是玉娇龙女儿,小说是她为主线写的。初中时我还读了一些张爱玲的小说,她的很多小说发表在当年的《港台文学选刊》上。那时候看张爱玲,虽然看不很懂,但仍旧为她的故事和语言惊艳和震撼。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张爱玲小说的异质性,香艳色彩,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在高中一共做了两件事,一件是逃课。我逃掉了差不多一半的课程,整个高中三年我几乎没上过晚自习,那时候有个客观原因是我身体不好,一年差不多要住几次医院,别的同学在教室里发愤苦读的时候我在病房里看着灯管发呆。我交往过几个病友,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的血液是紫色的,为了治病走遍了全国的大医院,她的病很奇特,好多医院抽血化验,有次一次抽了她四管血,抽得她冲医护人员喊,“你们直接抽死我得了”,后来我们都出院了,还在一个婚礼个巧遇过,那个婚礼结束没多久,她就过世了;我另外一个逃课的原因是跑出去听文学讲座,和一些诗人小说家待在一起。上个世纪末的八十年代末期,朦胧诗大行其道,文艺青年脱口而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来寻找光明”,“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时,就像今天的学生们脱口而出各种网络梗,那个时期大家热衷于“谈文学”,那时候电影式微,电视刚刚开始普及,大家没有很强的物质观念,钱还不是一切的评判标准。也恰恰是那个时间段,文学期刊大量发行,随便一本刊物,月发行量都在十万以上。那是个物质相对贫困,但精神生活最篷勃萌发的时期,那是文学的黄金时段,是空前的,也可能是绝后的。我的青春期被两件事情笼罩,一个是疾病,一个是文学;一个是身体,一个是精神;我在疾病与文学,身体与精神之间纠缠撕扯。疾病一次次把我拖向黑暗,而文学一次次在病房里照亮、陪伴我。那时候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大学,就是像东北师大文学院这样的地方,那时候你们文学院不叫“院”,叫“系”。虽然没有成为文学“系”的学生,但多年以后,我成了文学“院”的客座老师,像今天这样跟你们坐在一起聊聊文学,真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情。

我高中的时候,接触了很多文学作品,阅读得多了,就忍不住试着写写,写了几首诗,投稿给我们当地的《白山文艺》,它是一张纯粹的文学报,会给稿费。我在高中的时候就赚了不少稿费,差不多能支付我个人的买课外书的钱,我最早尝到了文学创作的甜头,一发而不可收。我姑姑家的堂兄,那时候在复旦大学读作家班,他在上海,每两、三个月会给我寄回来一箱书。都是最新最好的,新鲜出炉的翻译作品。我在家里休养,有点儿像老干部,每天晒晒太阳,吃吃东西,读读小说。这么说吧,整个高中时期,我的学习是时断时续的,但我的阅读从未间断。曾经有人说过我,说我是靠着阅读自我教育、成长起来的。好的阅读的确是有教育功能,而且里面有乐趣,而乐趣又是最好的催化剂,所以,阅读相当于我的课外班。到我上大学的时候,虽然晚了一点儿,但对于专业学习而言,我有了充足的储备,我十几年的读课外书,“不务正业”,在我跨入大学门槛的一瞬间,全部转化成了正能量。当我开始创作的时候,我发现我有无限的故事可以讲。其实我最早读书的一个很功利的目的,就是因为我喜欢讲故事,会讲故事你就不缺朋友。我们那个时候上学放学要走路15分钟左右,我身边永远有人跟着我,跟着我就有故事听。她们听我讲故事,又把她们自己家里发生的真实故事讲给我听。我从来不缺朋友,相反,很多当年的同学时隔多年再见面,她们最想见的人通常是我。我们在无意之中,完成了某种青春时代的记录,虽然是口头上讲的故事,但那不同于日常玩笑,那里面有讲述和倾听,这种讲述和倾听严肃和深刻,我们当时并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但时日长久,它们的价值被显示出来。

我一上大学就开始写作,先是写戏剧小品,然后是写小说。戏剧小品是因为课程延续,写小品是我们戏文专业的必修课,我写的小品出去演出拿了奖,电视台就来找我写了,但很快我的兴趣转到了小说上面,我写了,但没往外投,第一篇小说是我同学帮我投出去的,很快编辑约我见面聊聊,我就去了编辑部,他们觉得我有写作的灵气,希望我能再写下去。我就写下去了。小说发表了就有稿费,而且还不算少,我92年的时候一篇小说拿500元钱,那个时候100元钱一个月是生活费,还是生活得不错的额度。小说长短不等,我还有拿300元的,350元的。我觉得写作是如此的轻易啊,写得快,还有钱拿。但任何事情,一旦你把它想得轻易了,打脸就快来了。在我差不多写了十几篇小说后,另外一个编辑部的编辑主任找我去谈谈,他们也发表了我五、六篇小说,我过去后,这位编辑老师说,你写得挺好的,但是你的小说虽然故事不一样,但你不觉得每篇都是重复的吗?我觉得我像被人拍了一巴掌似的。我回家后,认真想这个问题,我觉得编辑老师说的对,我写的是重复的,虽然故事和人物不一样,但小说内核,人物性格,甚至人物的说话方式,都是重复的。我中断了我的写作,差不多中断了整整两年,我不读书,我不写作。我天天看电影,在那两年的时间里,我差不多看了五六百部电影。90年代初的时候,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砸到了碟片上。那个时候刚好是世界影坛的一个黄金时期,佳片频出,好戏连台,我是非常非常幸运的人,我赶上了最繁荣的那个阶段,无论是电影还是文学。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面临第一次职业选择,就是当时我在艺术学院,我们系主任找我说你愿不愿意留校当老师。如果你愿意留校当老师,我会让你挑你想上的课。我说不,我说我要去当编辑,他说为什么呢,我说如果我做了文学编辑,我就可以去看看作家了。我那个时候对作家非常好奇,我不止想在作品上看到他们,我更想在生活层面上看到他们。我们系主任说你年纪小,你不懂能留在学校当老师其实是很重要的一个机会。我那个时候就很理想主义,我说可能是,但是我还是想去当编辑。

在我大学毕业之前,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读书我写作了,有一天翻到刚出版的《收获》杂志,上面刊发了一部长篇小说,是格非写的《欲望的旗帜》。写校园的、写教授们的生活。我差不多是从下午一点钟,看到了晚上九、十点钟吧,没间断地把这个长篇读完了。这篇小说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我又发现了文学阅读的乐趣。又过了两年,我在上海遇见格非,我跟他讲,我曾经有两年的时间不能阅读,但读了《欲望的旗帜》后,我就开始阅读了,格非老师也很高兴。

我当了编辑之后呢,主编给我的一个活儿就是,每天都要读自由来稿。那个时候大部分作者都是手写稿或者复印稿,电脑是在1998年之后才慢慢普及开来的。我每天要阅读几十篇长长短短的自由来稿,我经常惊叹怎么会有这么人想当作家呢?东北师范大学的一位张老师,这个人早就不在了,当年狂热地喜欢写小说,他来编辑部找我,问我,你能帮我看看我写的小说吗?我说可以啊,我的工作就是这个,他就给我送了五篇他的小说,然后就回家了。我把这五篇小说刚看完,他就来了。我就跟他一个一个地说,每篇小说各有什么样的问题,有没有改善的余地,或者说有的小说就废掉吧,就当练笔了,他说好。临走前,他又给我五篇小说。我说你在三天里面,你又写五篇,他说啊,我就懵了。我说那你多给我留点时间,你下回再来吧,他说行。下周周五他又来了,我说你这五篇好像我也不能用,因为确实没到发表的水平,他说没事儿,又给我拿出了三篇。写小说就是记日记,流水账,吃喝拉撒,我不知道他要干嘛。然后他的故事,我曾经一度认为他在耍我,他说他是个孤儿,他带着他的妹妹,几乎是一半靠着乞讨活下来的,而他最后居然还考上了大学,还当了大学老师!我说我也是写作的人,是文学编辑,天天看故事,你跟我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儿来?结果后来我发现他写的是真的。我认识了他小舅子,他佐证了他大部分写的事情是真实发生的。我常说生活和虚构的关系,生活仿佛总是很平实,而虚构则花团锦簇。其实不然,生活要是生猛起来,虚构真不够看的。

再后来,我给他编发了几篇小说,也给其他的刊物介绍过他的小说,再后来他得了癌症,过世了。这个人的经历,给了我非常大的一个震撼,他这一生的命运真是太不好了,太坎坷了。他那么狂热地在写作,我想是他是拼了命,想给自己的生命留下一点印记。可能多年以后,他被印成铅字的作品,会让他的儿子看到、他的孙子看到、重孙子能够看到,他曾经活过的价值因此得以呈现。我很感慨,也很难过。就这么做了一段时间的编辑,我想通了一件事情,写作,或者说想当作家,其实不用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也不用非得写得多好多好,只要有这种热爱就够了。很多作者写那么烂都敢投稿出来,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就又开始写作,这一次,是我写作真正的出发点。

刚才刘雨老师说了那么多,我很感慨。刘雨老师引用了戴维·特珀的话:“没有达芬奇,蒙娜丽莎将不存在,没有爱因斯坦,相对论照样存在;没有康拉德,《黑暗的心》将不存在,没有牛顿,机械运动定律照样存在。”他说得非常非常好。我重新开始写作,却不知道应该写什么,我试着写小说时,记忆突然回到了我的少年时代。小时候我在煤矿长大,那个时代的矿工有很特殊的工作性质,早上矿工下到井底下去工作,晚上有没有命上来,那是不一定的。我写了几个少年时代的事情,写的时候自己觉得很惊奇,我很惊讶我怎么会记住这些事情,它们本应该随风而逝了啊,写作像一阵风,吹去了时光的浮沙,让这些事情露出了面目,而且多了时光的包浆。最初的几个小说,每一个在写作的过程中,都会不同程度地让我陷入另外一个恐慌,我担心写完这个故事之后,我没有新故事可写了。我好像把故事都穷尽了。这件事儿太可怕了。我把我的担心跟朋友还有编辑老师讲过,他们都安慰我说,放心吧,不会的,你会永远找得到写作的素材。经过二十几年的写作,我也可以告诉大家,可怕的从来不是素材缺失,而是没有写作状态。保持良好的创作心态,有写作的进取心,素材从来不是问题。写作的开始非常简单,有电脑就能开始,几乎等于没有门槛;但实际上,写作的门槛是暗门,就是要有自觉的写作训练。写作者要先拼命写,前面五十万字,都是训练,是不会发表的,但却是必要的。谁也不是天生的作家,才华再丰沛,也不能缺失打磨这关。这一点上,我个人觉得没有例外。那些看上去才华横溢,思想深邃的作家,他们背后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就像我们常说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像我这样不怎么才华横溢,思想也不太深邃的作家,也是一样要经历这个过程的。我说过我有时间比较长的阅读,我的阅读量至少在年轻时,在同年龄人中间算是多的;在大学期间,除了正常的课程作家,业余时间我写过小品剧本、电影剧本、电视剧剧本,以及几十篇小说;我做编辑工作时,我的阅稿量每天有几万字,那其实也是一种训练。对于五十万字的写作门槛,我是全额缴纳,并且尚有富余的。当我开始认真写作的时候,在外人看来,我何其幸运:只用了两三年的时候,就在全国多家著名的刊物上面发表作品,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爆。时至今日,我仍然觉得自己幸运。虽然我付出很多,但我得到更多;可能有很多人,付出未必比我少,但得到的比我少得多。前面我说过,我去当编辑是因为我对作家们好奇,我想看看作家们文字内的思想,也想看文字外的作家们是什么样态,20年过去,我见到了大部分我想见的作家,跟其中一些人还成了朋友,我可以说,我年轻时的理想圆满地实现了。20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理想无论大小,我觉得实现过程中最重要的是耐力。是马拉松。经常有人问我,当一个作家才华有多重要?才华真的很重要。就像那句话“成功是99%的汗水和1%的灵感”,才华就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它有的时候比那个99%的勤奋还要重要。但即使才华重要,99%的勤奋我们就可以不要了吗?忽略了吗?也不可以。你缺那99%你试试,肯定不行。

我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雷蒙德·卡佛,我们刚刚说的《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就是卡佛的作品。卡佛这一辈子不能说穷困潦倒,但他的社会阶层肯定是在下面的,他是个蓝领作家,这一辈子干过很多工作,水管工啊,建筑工啊之类靠体力来赚钱的工作。做蓝领收入并不一定低,但通常这个领域教育程度不是很高,社会地位之类的就更说不上了。卡佛在很年轻的时候就结婚了,他要养老婆养孩子,周而复始。他也失业过,他也酗酒,他也有过婚外情,他什么都干过。他就是我们认为的loser里的那一个,就很失败的、底层的一个人。但是你看,当我们今天在这儿聊的时候,我们为什么会聊到这样的一个美国蓝领?我们提起他,是因为他是个作家,他在任何一个阶段他都没有放弃写作。他就写他的失业,写和他一样的人,写他的苦闷,写他的外遇、酗酒——他一直在记录自己的生活,用文学的方式,几乎没有间断过,耐心和热爱,在他身上是特别充分地体现出来。他是一个蓝领工人,他没有时间写长篇,长篇是需要一个非常强的结构,非常鲜明的人物,以及你对这个时代你对世界的一个看法,长篇是最考验一个作家的,他同时要求你有足够的财富和体力支持你把这个事情完成。卡佛从来没有过这个条件,所以他只能写短篇。他可能是工作了5天,周六周日我不干活了,我在家把这小说写了。他的境遇决定了他的写作模式,他的意识形态,他写了很多非常非常棒的小说。天道酬勤,就是我们永远别忘了这句话,等到他四十多岁的时候,卡佛终于成功了。很多人在谈论他的小说,他的作品集被译介到很多国家,翻译成很多语言,功成名就的时候,他生病去世了。

我是真心觉得我们现在社会挺卷的,真的太卷了,你身边永远都有更多的比你优秀的人。你觉得考研不错,人家就考博了。你觉得我努力,我是不是也可以比划一下考博,人家已经博士后了,我们身边的人这个变化太大了,我是觉得恰恰是在我们这样一个时代,我们有必要重新提醒我们:文学是我们生活中为数不多的、能安置灵魂的容器。

为什么我用“大地开始行走”这句话作为主题,这句话是从一首诗里来的——“看倦了同一种风景之后,大地开始行走,于是诞生了河流。”当你们心灵的、情感的、专业的、文学的,所有的这些东西一旦开始萌发,你们想做出不一样的事情,不想只是耽于自己目前的状态,想想这句话。你们也可以去做“行走的大地”,你们也可以诞生自己的河流。作为老师,作为同行,作为同样热爱文学的人,我非常期待看到那一天,非常期待在座的各位同学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给我和在场所有的老师以巨大的惊喜。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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